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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你终于醒了。”灵儿说着,抬手擦掉了掉落的眼泪。
“我……”柳容想要起身,可这简单而轻微的动作,也牵动了腹部还未愈合的伤口。
“主人,你别动!”灵儿慌忙上前,又将柳容稳稳地按在了床榻上。
“柳姑娘!”这时两人的身后传来了付子晗的声音。
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庞出现在眼前,柳容却只感到一阵寒透心骨的悲伤。
“师父……”柳容刚说出这两个字,眼泪已是喷涌而出。
付子晗顿了顿,然后缓缓说道:“我已将柳掌门……安葬好了……”
“多谢……公子……”说完这四个字,柳容将头扭向一旁,不再说话,任凭眼泪浸湿枕头。
看着柳容那悲伤欲绝的样子,付子晗和灵儿都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病床上无声哭泣的柳容。
“公子,我去给主人准备膳食。”灵儿打破了沉默,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付子晗只是站在一旁,无声地陪伴着柳容。
不知过了多久,柳容终于停止了哭泣,她轻轻地闭上了眼。
付子晗这才轻声地开口说道:“柳姑娘,这一切,并非你的错……”
听到这句前不久出自自己之口的话,柳容这时才发觉,当真正的灾难降临在自己身上时,话语的力量原来是如此的微薄而不堪一击。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付子晗能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并且变得更强,并非是因为她的安慰,而是全凭付子晗自身的坚强和勇敢。而那样的坚强和勇敢,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此刻她,只觉得自己那么的脆弱无力,绵软得如同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柳容只是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她累了,虽然她也清楚自己睡了许久,但如今的她,再没有一丝勇气和力气面对清醒后的一片狼藉,似乎唯有在梦中,才能得到一丝安慰。
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吧,哪怕再也醒不过来……
柳容这样想着,忽然一个声音从脑海深处传来。
“柳容,你这个孽障!你害死了师父!你害死了师父!”
柳容猛地睁开了眼睛。
柳云嫣还在魔教人手上!
想到这里,柳容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不行,掌门将云嫣师姐视若己出,我一定要……
她确信自己是一个带来厄运的人,无论是丘怀安,还是掌门师父,还是此刻陪在她身边的付子晗……所有爱她的人,都会遭受到厄运的侵袭,她可以去死,对于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这并非什么难事,可是云嫣师姐不能就这样死去!
柳容用手吃力地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柳姑娘!”见到柳容竟想要起身,付子晗慌忙上前扶住了她的肩。
“公子……我……”伤口剧烈的疼痛让柳容瞬间汗如雨下。
付子晗将她轻轻地放到床榻上。
“别动,你的伤口还未愈合。”付子晗轻声说道。
柳容点了点头。她明白,此刻的她什么都做不了,唯有将伤养好,才能去救柳云嫣。她没有告诉付子晗自己的决定——她肯定付子晗会与她同去,可此番深入魔穴凶多吉少,她不愿再将自己的不幸带给她在意的人了。
想到这里,柳容闭上了眼睛,她刻意地让自己不再去回想那个清秀少年和掌门师父的音容笑貌。
付子晗见她终于安静了下来,而且眼中也有了生存下去的欲望,这才放心下来。
在付子晗和灵儿的悉心照料下,绝情心丹的药效逐渐起了作用,不过两天,柳容的伤口竟奇迹般地愈合了。
虽然还会有一些隐隐的疼痛,但这并不妨碍她自由地走动。
“恭喜柳容姑娘康复。”苏闵哲看到柳容康复,也不禁为她感到高兴。
“多谢将军。”柳容说道。
“既然柳姑娘已经康复了,那么我们也要启程回江都了。”说着苏闵哲又朝向付子晗抱拳说道。
“这几日多亏苏将军守护,我们才可放心地照顾柳姑娘,”付子晗顿了顿,继续说道,“也请将军一定代我谢谢芙蓉。”
听到芙蓉两个字,苏闵哲就像是被人强行灌下了一大碗陈醋一般,心中一阵酸一阵苦,他勉强地笑了笑:“我会替你带到的。就此别过吧,付公子。”
说着苏闵哲转身朝部下大喊一声:“走!”
百名将士便两人一组,整齐地跨步走出巫山山庄。
苏闵哲再一次地回头,朝向三人抱拳欠身,然后也跟随部队远去了。
柳容看着渐渐远去的护卫队,心中也泛起了离别的哀愁。
今夜,就是分别之时了。
她这样想着,忍不住扭头看向付子晗。
付子晗正在目送苏闵哲离去,忽然回头,发现柳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这一次,他没有再闪躲,而是迎着柳容的目光,温柔地笑了。
这一笑,温柔得仿佛深夜悬挂天空的明月,却更让柳容的心阴云密布——如果可以,她愿意用生命来留住这一刻,来守护这个笑容。可是她的命是掌门师父给的,她无论如何也要救出云嫣师姐。
这一去,不知还能不能活着见到公子……
柳容的心中风起云涌,脸上却平静得如同一碗静置的泉水。
“好了,为了庆祝主人康复,今天就由我下厨,为大家做一顿大餐!”灵儿看到柳容康复,喜笑颜开地说道。
柳容看着灵儿,点了点头。
灵儿果然做了一大桌的饭菜,仿佛是想将柳容受的苦,全用食物来填补一样。
“主人,这个吃了对伤口好。”
“主人,这个。”
“这个很清淡,能吃得惯吗?”
灵儿一边说,一边往柳容的碗里夹菜,不一会儿就将柳容的碗填的满满当当。
柳容无奈地笑了笑:“灵儿,我自己来。”
灵儿这才停下了手,冲着柳容粲然一笑:“好,只要是主人喜欢吃的,就多吃点,这才对身体好!”
待柳容吃完,付子晗微笑着拿出了一个锦囊,交给柳容。
柳容有些疑惑地低头看向手中的锦囊,缓缓将锦囊拉开,取出了里头的东西——那是一朵玉石制成的桃花。
幻境花!
柳容猛地抬头看向付子晗。
付子晗只是温柔一笑。他没有述说他们经历了多少磨难,才最终取回了它,他只是微微笑着,好像这一切都是浮云,无足轻重。
柳容埋下头,看向手中小巧精致的花。
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向付子晗坦白自己准备不告而别的冲动即将突破喉咙,幸好柳容猛地起身,转过身去。
“多谢公子……”柳容背对着付子晗,轻声说道。
“柳姑娘,不必客气……”付子晗也柔声回道。
许多年后,柳容无数次地回想起这一刻,她多想时间可以倒流,不为了改变什么,只是为了能多看他一眼,记住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记住他嘴角那浅浅的笑,还有那双总是满含温柔和深情的眼睛。
可是那时的她,只是抱着愧疚的心情,像个逃兵一般,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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