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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安城内静寂无声,黄黎府上二楼依旧亮着灯。已是子夜时分,他依然在辛勤的伏案疾书。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踏着青石板的街道走了过来,寂静的夜幕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人在楼下经过呢!
刚好写完一篇文章的他伸了个懒腰,推开了二楼的窗户。
二楼的窗户下是黄府高高的院墙,院墙之外是一条青石板小路,小路狭窄,平日里经常是一些平民百姓步履通过,很少有贵族们的马车。
他把头探出窗外,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向下面的青石板小路张望。
只见一辆精致的马车沿着小路缓缓而来,马车上是一个精致的轿子,轿子门口点着一盏红色的灯笼,那前面的赶车人身形模糊,若隐若现仿佛夜魅一般时而看见时而又看不见人。
黄黎不由的皱了下眉头。竟然如此诡异的事情发生在他眼皮底下。
作为朝廷的重臣,枢密院的中书侍郎,他对这些诡异的事情向来嗤之以鼻,不过是一些旁门左道故弄玄虚罢了。
那辆车在他府上的侧门悠然将马车勒住。驾车之人忽然又现出鬼魅般的身形,抬头上望。
正好和黄黎来了个对照。
黄黎看道那人的面目,心下大惊,一股凉意由脚底直上脊梁骨。
多年来敏锐的神经告诉他,这一次是冲着他来的。
“夜见鬼魅,大凶之兆!”突然间想起周易解梦之说来。
就在两人对视的一刹那,那辆马车上的轿子突然自动打开。
无数的黑衣鸟从轿子里展翼而出,发出震慑魂魄的难听的声音。
黑衣鸟盘旋着向二楼亮着灯的地方飞了过来。
黄黎很快看到了那黑衣鸟的样子,通体乌黑,只有头是白色的,而黑衣鸟的长相竟然如人脸一般,飞翔时发出阵阵怪叫声。
来者不善。他飞快的将窗户关上锁死。
窗外,一波波的声浪不断的刺向黄黎的耳膜。让他的脑袋变的昏沉起来。
他感觉到异常的难受。心里却非常的清楚。
——中邪术了!
躺在地上,他苦笑了一下。
此番行动非王公公那老东西莫属。只有这老东西才能搞到着邪门的招数来,自己和那老东西斗了一辈子,死不足惜。只是知道的很多秘密……
还好,刚刚写完的那篇文章已经暗含了自己的秘密。一时有感而发之作竟然成了临终的遗言!上天真是有眼啊!知道我要遇难,特意留下的吧!
这篇文章如果能让龙朝辉看到,他一定能明白其中的秘密的。
只有寄希望于天了!希望他能看的到,不然那个秘密就永远无人知道了。
‘黑衣鸟’产生的失神幻觉出现的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虚模糊。
楼梯口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没有一个家丁护院能来救他。
显然,很多听到黑衣鸟叫声的人都和他一样的感觉。
一个黑衣人神情漠然地看着渐渐意识模糊的黄黎。嘴角一笑。
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突然,黄黎从地上一跃而起,手里多了一把防身用的短刀,用尽最后的一丝气力刺向那黑衣人。
黑衣人不已为然的岿然不动。
黄黎一剑刺来,却见黑衣人由头开始断裂开来,身体竟然化为几百只黑衣鸟飞散在整个屋子。
黄黎被眼前的诡异景象吓呆了。
眼看那黑衣人霍然化成千百只黑衣鸟布满了整个房间。
一时间,房间里到处是黑衣鸟恐怖的身影。他怔了一下,随即一头倒在地上。
最后的挣扎也是徒劳无奈。
片刻后,那黑衣鸟开始汇集叠加,渐渐的化成一个人形。
黑衣人出现了。
他走到倒在地上的黄黎。伸出手指试探了一下。
还有呼吸尚存,眼神恍惚,瞳孔缩小,已经尚失了神智。
将他扶在一张椅子上开始盘问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黄黎。”
“肖如鸿是你派人杀死的吗?”
“是”
“派的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龙朝辉。”
“知道那批珍贵的药材那里去了吗?”
“不知道。”
“那卷《清明上河图》呢?”
“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因为我只关心杀了那帮狗太监。”
“哦!”黑衣人不再问下去,他可以肯定此时的黄黎说的都是实话。没有问出宝物的下落,但是知道了夺取宝物的人,也已经很有收获了。
能杀死肖如鸿的人一定是高手了,凭自己的黑衣鸟未必是对手。还是回去汇报了再说商议吧。
他无奈的一笑,“黄黎,对不起了,王公公说了,要我把你的人头带回去。”
说完,后背上刀光一闪。一把宽若一尺的刀一闪之后已经落入了刀鞘之中。
噗嗤!窗户上鲜血如梅花状洒落。黄黎的人头齐刷刷的被砍了下来。
断脖处鲜血汩汩外冒。身体抽搐了几下就静静的躺在了地上。
黑衣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黑巾将黄黎的脑袋裹了,悠然下了楼梯。
而此时黄府上下人等都被那黑衣鸟的低沉声音如摄去了魂魄一般。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道白影掠过黄府,直奔黄府大小姐黄果儿的闺房。
黑衣人提着黄黎的人头下来的时候,
那白影正在那里等着他了。
“呵呵,师妹,我们配合的是天衣无缝啊!”黑衣人笑道。
“少废话吧你,这是那黄果儿,你一同带回去吧。”白影似乎对黑衣人的讨好不太感冒。
黑衣人将那神志不清的黄果儿一并扛在了身上,对那白影道:“那就辛苦师妹扮演妲己了!”
“哼,小菜一碟。”那团白影悠然而散,面前站着的美女果真如黄果儿一般。
“这,这就是真的黄果儿啊!”黑衣人惊叹道。
“哼哼,如假包换。”居然连声音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师妹的易容术真是独步天下啊!”黑衣人叹道。
“对了,那黄果儿喜欢的男子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
“龙朝辉,一个厉害的人物,我刚才从黄黎口中得知,他居然能杀了肖如鸿,那可是修为到了感应期的高人啊!”黑衣人不禁叹息道。
“龙朝辉?一个高手?也不知道黄果儿在他面前是什么态度,是撒娇?矜持?还是风骚……这些你没有帮我问问?”阴令使道。
“唔,瞧我这记性……忘记了。”黑衣人苦笑着提了提手中的脑袋。此刻重新按上也没用了。
“咳,算了,我自己都试试吧!你可以走了。”
“师妹,你要当心啊,那龙朝辉不是一般的人物。”黑衣人不无担心的说。
“哼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是看我愿不愿意动手了。”阴令使转身回到了黄果儿的闺房。
从现在起,她就是黄果儿了,正在追求龙朝辉的女孩儿,对自己的娃娃亲很不喜欢,打算悔婚的女子,黄府的千金大小姐。
第二天,黄黎被杀家中的惨案顷刻间传遍朝野。
查案的事由杭安知府负责,正当他和同僚们未黄大人的离奇死亡大感疑惑的时候。
最怕的就是无头案,偏偏黄黎就是无头之案。
但黄黎是重要官员,皇上非常愤怒居然有人杀死了他的重臣。
所以给这杭安知府下达的破案任务是一个月之内。
一个月内必须抓出凶手。
正当杭安知府卫荒愁眉不展的时候。
忽闻门外传来师爷的声音:“卫大人,黑衣卫总管李兰大人已到府外,请大人迎接。”
李兰?卫荒猛然一抬头吓了一跳。
李兰大名谁人不识。黑衣卫党魁,皇帝的耳目,专门负责搜集各种情报,杀人灭口的事经常干,隶属于大内总管王公公直接管辖。
卫荒不敢怠慢,急忙正了正官帽迎了出去。
门外,李兰挺着发福的大肚子,神情倨傲,满脸红光,后面跟着几个穿黑色衣服的太监,几个人俱是一脸的居高临下。
“下官见过李大人。”虽然说黑衣卫一直以来没有什么官职,但朝中的人都知道,这些家伙们是得罪不起的。
“免了吧,卫大人,知道我们是为什么来的吗?”李兰细声细气的说道。不时的捏着兰花指整理一下脑后的头发。
卫荒是官场上善于钻营的人物,甚是懂得拿捏上司的喜好,即使知道他们是为了黄黎一案而来,也不直说,只是期期艾艾的道:“这个,嘿嘿,下官,下官真的不知道。请李大人明示!”
“呵呵,就知道你不知道。我们是冲着黄黎大人的案子而来的。”李兰捏着兰花指笑道。
卫荒和师爷互相看了一眼,暗道不妙,这黑衣卫参合进来,他们就很难办了,而且事情也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朝廷有朝廷的规矩,就是黑衣卫也不能随意更改这些规矩吧?
想到这里,卫荒干咳了一声,对李兰陪着笑脸道:“黄黎大人的案情刑部王大人亲自派人来查案,下官作为下一级的知府正打算将这件重要的案件交给刑部处理呢?李,李大人隶属于大内总管王公公那里,只怕不是皇室的是事情……黑衣卫过问……似乎……呵呵……有些不妥吧!”
“哟!想不到卫大人你一个小小的知府还懂的很多规矩嘛!”李兰一手托着下巴对着他笑道,直笑得卫荒浑身的鸡皮疙瘩心里发毛。
点头道:“呵呵,那是那是,下官毕竟也是皇上脚下任知府,自然要……懂的多一些了!”
“那既然这样,卫大人可认得这是什么?”李兰从腰间摸出一块金牌递到卫荒眼前。
卫荒看了一眼,见是一块五寸见方的金牌。金牌上写有“御”的字样,字样周围雕刻了九条形态各异的天子之龙。脸色一变,赶紧和师爷跪下——这是皇上的御赐金牌,见此牌就是皇帝的命令。
李兰抿嘴一笑,对卫荒等人道:“我知道刑部那些老家伙们会很反感,但黄大人是朝廷重臣,皇上的亲信却无端被杀,这件事本身就是冲着皇上来的,所以皇上让杂家们协助卫大人尽快破案。卫荒大人明白了吗?”
虽然卫荒对这帮太监来‘协助’破案心存疑虑。但还是一脸的尊敬,“那,下官将这案件的卷宗交给李大人?”
“呵呵,这就对了嘛。不过卷宗还是留在你们这里吧,我说过了,黑衣卫此番前来是协助破案的。还是你们说了算的。”
卫荒听了一阵头苦,这明明是要我们承担责任!说错说对与他们无关了。
“这个,这个,李大人向来神勇,还是李大人说了算吧。”
李兰呵呵一笑,道:“卫大人,这个案件牵系太大,马虎不得,我这里的人都是破案的高手,说不定可以帮你梳理出一些枝叶有利于破案呢!”
说着将房间内正中间那把檀木太师椅上坐去。
其他人见他坐下方敢一一落座在两边。
卫荒和师爷不安的对视了一眼,暗道,刑部对黑衣卫插手此案肯定不满,但眼下王公公是当朝红人,就连秦相国都溜须与他,更何况刑部还是秦相下面管理的衙门。李兰大太监得罪不起啊,这种人尽量巴结才是,说不定日后巴结道了通路,升官发财的机会也能捞上半点呢!想到这里,让师爷翻看案卷,一一向李兰详细的讲了事情的经过。
不过他们掌握的线索也不多。
无非是现场的血迹。一具无头尸体,还有就是黄黎写过的一篇文章。这篇文章是在议论时政,似乎是死者生前的一篇得意之作,所以毫无线索可言。
“可有目击者?”李兰问道。
“没有,门口两个护卫都死了。全黄府上下都昏睡过去。下官认为很可能是妖术!”
“妖术?胡扯,我大顺朝国泰民安,抵制异教,那些旁门左道早已被赶出了顺朝境外,那里来的妖术!”李兰不屑的摇了摇头。
“是,是,这是下官的猜测而已……”卫荒满头大汗的说。
“是谁第一个报的官府?”李兰若有所思的问道。
“是黄黎黄大人的女儿黄果儿。”卫荒道。
“咦!你不是说黄府上下全都中了妖术,昏迷不醒吗?怎么这个女子黄果儿确是清醒的?”
“这个下官也有所疑惑,但那黄果儿说她屋子里点有西域来的驱邪草,所以并未沉睡不醒,下官亲自去她闺房查验,确实闺房里点着驱邪草一类的东西。据说这种东西可以抵御邪气的侵入。”
李兰点了点头,把注意力放到了黄黎生前写的那篇文章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面有喜色,道:“这篇文章卫大人可曾读过?”
卫荒点了点头,“下官读过几遍,但为发现什么不对。”
“呵呵,那是你没有认真看,我觉得这篇文章大有奥妙。”李兰笑道。
卫荒点头赔笑:“还是大人英明,下官愚笨,还请大人指点一二。”
李兰得意的眉毛一挑,指着文章的内容道:“黄大人不愧是董仲舒大儒的学生,临死前还把凶手的线索留到这篇文章中了,真是太厉害了!不由的人不信服啊!”
师爷也曾看过几遍那文章,但没觉察到什么,不过是一篇议论时政的文章而已,黄大人的文笔倒是不错,朗朗上口,寓意深刻,但和杀他的人有什么关系,他早就知道凶手要来杀他吗?写了篇文章留存?
师爷脑子一时糊涂了,黄黎大人不会那么傻吧!
肯定是自己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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