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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北海？呵呵，三弟这次托得人可以啊。李邕这老叟的性格刻板得很，一般年轻人的委托，他总是喜欢摆架子，甚至借故推辞。去年君父过生日吧，二弟就想找他写祝词，结果没能请成，人家的字帖直接被给君父预定了。”
“哎呀，大王，李先生的字帖一直都是很难定的。我听师傅说，陕王这回为了找李先生写祝词，下的本钱比上回太子下得多多了，足足花了一万金作润笔呢！”
“一万金！”李潭微睁了一下眸子，随即扬起嘴角道：“呵呵，看来三弟这回为讨君父的欢心，还真是下了一些血本的啊！”
吴馄饨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应道：“可不嘛。李先生的字，真的是一年比一年贵。去年陛下请他，也就花了五千金而已。今年陕王请他，竟然涨到了一万金。不过，贵也有贵的道理。毕竟，他很有名嘛。大王，现在太子和陕王都请了名家写祝词，您找崔颢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如你所言，三弟这回请人写祝词的花费，不也比君父以往花要多很多嘛。那我请崔颢写诗和祝词，花一千五百金也算不得什么事了。”
见李潭一副淡然的样子，吴馄饨着急道：“大王，那不一样啊！李先生的字一直都很贵，而且他也一直都很有名，大家都说他是书中仙手。他的字帖，本就是千金起步的。陕王这回虽说是多花了一些钱，但这事是稳赚不赔的。毕竟，李先生流传到市面上的字帖，其价格每年也都是翻一翻地涨啊。而崔颢呢，他不过是新进的舍人，就算他的诗和字都写的很好，但他远远没有李先生出名……”
未及吴馄饨将话道完，李潭忍不住笑了出来，“馄饨，今天季娘没有接受我的致歉，我的心情本来挺差的。不过，你现在倒是成功把我逗乐了。”
“大王，我没有在逗您，我是认真地在劝您。因为在世人眼里，花重金请名家写字帖，一来是得面子的事，二来名家的字帖是包赚的。而花重金请新人则不然。毕竟，新人未来会不会真的显名，这事没人可以说得清楚。保不齐花进去的钱就打了水漂。关键，当下请新人在面子上，那也远没有请名家来得排场啊。”
李潭浅笑道：“那都是俗人之见。其实，排场也是做给俗人看的。实话说，李先生的字确实很好，无愧于仙手之名。但是不是真的值一万金，我看还真不好说。这其中跟风者溢实在价太多了。昔哉齐桓公好服紫,一国尽服紫。如今的事情也是一样的，李先生是君父，大伯和二叔等人所赏识的书法名家，世人自然会都会跟风追捧于他。跟着，他字帖的价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但是他每天给君父写得那一堆奏表，那可都是分文不取的。”
“额，大王，您这么说也是啊。”吴馄饨木讷地点了一下头，又不解道：“不过，既然李先生不用钱也会给陛下写，那陛下又干嘛要额外地赐他这么多钱呢？”
“嘉奖啊，嘉奖他上表的勤勉。他早年给君父上得表，写得信，大概都够一橱柜了。当然，君父如此厚赏，应该也有嘉奖他字迹的因素在。毕竟，李先生的字，确实写得很好。再者，做给世人看的排场也总是要的嘛。这也免得让一些没有见识的无礼小儿觉得君家吝啬于行赏。”
吴馄饨呆呆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有道理啊。还是大王，您想得深远。不过，陛下尚且要考虑做给世人看的排场。大王，您这样花重金请一个没太多名气的新人，会不会有些掉范儿啊？”
“掉什么范儿？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我祖父在世的时候，李邕的字虽好，但亦不如薛稷的字显名。”
“那是。毕竟，睿宗陛下生前最是喜欢薛稷的字。”说着，吴馄饨心里忽然有些感慨。因为睿宗皇帝十分赏识的这位书法名家薛稷，最风光时候他不仅被睿宗皇帝封了国公，他的儿子薛伯阳还娶了睿宗皇帝的小女儿凉国公主。
然而，陛下上台之后，薛稷就因为连坐太平公主的事情被陛下给赐死了。想到这，吴馄饨不禁在心里默叹了一句，这哪里是一代新人换旧人，这分明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接着，吴馄饨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儿一样，了然道：“哦。我知道了，大王，是想要像当年陛下有意提拔李北海一样去栽培崔颢啊。”
李潭无奈地笑了笑，道：“馄饨啊，我觉得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是不想失信于人。再者，你呀，有空在我这儿磨嘴皮子，还不如抓紧时间带人携金送至崔颢的府上。这也好快些将事情给了了。哦，对了，这一卷首诗稿，你也替我还给他，同他说佳诗当还于佳人。另外，君父喜欢八分书，你让他写得祝寿词的时候，切记得用八分书。”
“是，大王。”吴馄饨收好诗稿，向李潭拜了一礼，便立刻退下，着手去办李潭交代的事情了。
申时，吴馄饨带人携诗稿和千金来到了崔颢的府邸。
崔颢见了诗稿又退了回来，便知自己的诗并没有能如愿地帮郯王打动王妃。于是，他未及吴馄饨将李潭的话转述完，便辞谢道：“多谢郯王殿下的赏识和抬爱，但臣无功不受禄。这千金啊，我不当收。陛下的祝寿辞，臣亦乞求殿下去另谋名家书写。”
吴馄饨心想：这人还挺有眼力劲和自知之明的嘛。难怪大王觉得他是可塑之才。不过，他不收这份礼，我回去也不好向大王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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