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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仆轻呵了一声,道:“写诗的灵感是不是一瞬间的事情,我不知道。毕竟,我这么大岁数了,也没有写过一首诗。不过,我倒是见了很多年轻郎君骑马不好好骑,非要一边骑马一边做其他的事情。结果,一个不留神从马背上摔下来,愣是把自己的腰给摔折了。”
崔颢瞟了一眼老仆,蹙眉道:“你能不能巴望我一点好啊?”
“郎君,我就是巴望您好,才这样劝您啊。毕竟,从马背上摔下来,那可真是一瞬间的事!您呀,真若是改不出来的新诗,大不了回头跟郯王殿下禀明,咱们辞了这事情也就是了。郯王殿下不悦,至多也是以后不再多提拔您了。但您现在若是三心二意地骑马,万一真有意外发生,愣是将腰给摔折了的话,那以后拄拐是轻的,保不齐……”
崔颢颇为忿忿地打断道:“保不齐什么?我看你就是不能巴望我一点好。哪有这么多意外发生啊?再者说了,真是得罪了郯王,未来得不到提拔,仕途不就完了嘛!”
“唉,郎君,你若是摔伤了腰,往后得拄拐的话,那郯王想提拔您,您也没法应差啊。何况,您这样万一发生了意外,还没能把诗改好,那不是更得不偿失……”老仆一边很小声地嘀咕着,一边有意地轻拉了一下牵马的锦绳。
顿时,马头前倾,坐在马背上的崔颢因双手没有好好拉住缰绳,身子也跟着一颤,“喂,你能不能好好地牵马?”
“郎君,我的手可没有离开过马绳,一直都好好地帮您牵着马呢。但是,马这种活物,踩着坑了,不可能没反应啊。再来,路上有坑,我也没有办法啊。郎君,我看您想要稳当,还是老老实实双手拉住缰绳骑马吧。”
于此,崔颢虽有些不服气,但是心有余悸的他还是选择听从老仆的建议。他将收好诗稿,便双手拉住缰绳,专心致志地骑马前行。
然而,到了待漏院的门前,崔颢一下马,心思又立刻回到改诗这件事上。许是他想得太专注了,以至于他的顶头上司中书令张说在不远处瞥见他,向他打招呼,他都没有反应。
直到张说走到他的面前,他才恍然大悟地行礼:“属下见过张相公。”
“免礼。崔郎,你在想什么呢?我刚才唤了你好几声,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本来见你今天这么早过来,还想夸你两句呢!未曾想你是人到,心不到。崔郎,你这一天天的心思都在哪里啊?”
“没有啊,张相公,我的心思一直都在咱们中书省,都在工作上呀。”崔颢的语气很漂浮,明显他的心思不在于此。
张说沉色道:“是吗?崔郎,如你所言,那前几日我让你誊写的省中文书,你应该都誊写完了吧?”
“当然啦。”崔颢一脸心虚地点了点头,随即他又下意识地将拿着诗帖的手往背后放。
见此,张说有意上前按着崔颢拿着诗帖的手,“如此,那你就先示于我看看。反正现在距离上朝时间还早,还有很多大臣都没有到。我当下呢,也不急于代行御史大夫之职点名,正好有空可以指点你一下。”
“不用了吧。我一个新人怎么好意思麻烦张相公您给我指点。”崔颢慌张地想要将拿着诗帖的手抽出来,而这时张说却一把将诗帖从他的手中拿了过来。
“不用客气了。我作为中书令,指导手下的中书舍人也是应该做的事情。”说罢,张说便启开了诗帖。
接着,他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像黑铁一般沉,“崔颢,你的这首《七夕》诗写得挺妙啊。年轻人,你的想法还真是奇特啊!”
“还…成吧。”崔颢自知犯错地用袖子挡住了脸
张说深吸了一口气,压火道:“还成?哼,崔颢,我刚才的话,不是在夸你,而是……”
“反讽,我知道。”
崔颢迅速地接语,让张说刚压下去的火又冒上了上来,“你知道什么?我是为了反讽你才这样说的嘛?不,我是为了教育你。崔颢,你一天天来上朝,心思竟然都不在正经事上,你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情情爱爱、乌七八糟的事情。你这个样子对得起圣上的恩典吗?对得起你现在拿得俸禄吗?”
“对不起,是我错了。”崔颢刚说完,又立刻委屈地摇头道:“不过,事情也不是张相公您想得那样的。我真的没有成天地在想您说的那些事情。其实,今天就是一个意外。”
“你所谓的今天是一个意外,是因为被我发现了。这我没发现的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意外存在呢。崔郎,你年纪轻轻就能中进士,且被圣上提拔到中书舍人的位置,你就应该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好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这样才是食君之禄,报君之恩。你说你现在做叫什么事……”
未及张说将话训尽,崔颢便越加委屈地小声嘀咕道:“其实,我这也是食君之禄,报君之恩。”
“你说什么?”张说定睛看着崔颢。
崔颢低头装糊涂道:“我没说什么啊。张相公,您听错了。”
“少跟我来这套。我听见了,你刚才说这也是食君之禄,报君之恩。这到底怎么回事?崔颢,你要是不把这事情跟我说清楚。那会儿上朝,我肯定就把你现在这事儿呈报给陛下。”
“别别别,千万别!这样是会出大事的!”崔颢赶紧上前拉住了张说,随即做了一个悄声的动作,轻语道:“张相公,其实不是我不想告诉您,是我怕说出来会祸及您。”
张说冷言道:“是吗?崔郎,你这么好心啊?那过会儿上朝我就跟陛下呈报你这事情。”
“别啊,我说,说还不成嘛。只不过当下真的不是时候。”
说着,崔颢惶恐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周围往来的人很少,也没见李潭的身影,便微微松了一口气,小声道:“张相公,这件事情啊,说起来有些话长,现在又是候朝的时间,我担心说到一半,大臣们都来了。到时委托我的人也在其中,这不就太尴尬了嘛。何况,您一会儿不也得点名嘛。要不您给我多一点时间。散朝之后,我去您办公的寓所,同您私下汇报这事情吧。您看,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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