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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婢子们都走了,化妆成傅姆的窦季娘微微松了口一气,她谨慎地上前将外室门上的锁给捎上后,便转身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取出,放置一旁。
接着,她提着空食盒疾步走进了内室。她计划着用这大号的食盒来装花钗翟衣,待她混出府之后,找一个客栈落脚。然后,她把老年妆一卸,再将花钗翟衣给换上。接着,她只需要等待宫门启开的时候,假借郯王妃的身份混进宫去,找陛下禀明一切就可以了。而宫门对外启开的时候,就今日而言,她只需要等陛下的生日宴结束即可。
今日陛下的生日宴是在午时举办的,那结束差不多是在申时。虽说现在距离申时还有两个时辰,但这两个时辰对窦季娘来说,还比较紧蹙的。因为她混出府之后,先得找落脚的客栈换装,而花钗翟衣若无婢子在侍奉,一个人穿戴起来又是很麻烦费时的。所以,当下她不免有些心急,启开食盒就把她先前选中的那套翟衣奋力地往里塞。
奈何翟衣宽大,一个食盒根本塞不下。这可把窦季娘急坏了,她气愤地将翟衣丢到了一边,便顺手用力地撕扯起卧榻边防蚊用的纱帘。
“呲——!”好好的纱帘,愣是被窦季娘给撕成了两段。看着这两段纱帘,窦季娘忽然想到了主意,自己何不将翟衣上下分开,上半身大袖的部分可以放入食盒里带出去,而下半身裙子的部分可以直接找一根绳系在自己的石榴裙内穿着出去。待自己混出府后,再去找一个合适的裁缝将翟衣上下连接起来不就成了。
“对,就这么做!”说罢,窦季娘赶紧从床头柜里翻出了剪子将翟衣上下一裁为二,随即将上半身大袖的部分叠好放入了食盒内。接着,她便开始找绳子,换衣服。
可就在这时候,她又想到一个问题,“花钗该怎么办?食盒内已经没空间放了。我随身的荷包里显然也塞不进那么多的佩饰啊,最多也就放了几个宝钿了。花树这种头饰太大了,荷包肯定是不放不下的。要不还是系在裙子里?”
窦季娘心里这么想着,可当她看见镜子里自己穿着两条裙子的臃肿模样,便立刻打消了这念头。
“不行,不行,不能再往裙子另加东西了。现在的样子就看着有些不自然了。再往裙子里加东西,那就太鼓了,一定会穿帮的。”说罢,窦季娘长叹了一口气,匆忙拿几个宝钿放进荷包后,提着放大袖的食盒,便启门外走。
从西厢到出府门的这一段路,窦季娘虽然遇上好几波婢子跟她打招呼,但所幸这些人都没认出她来,只当她是府中的傅姆。所以,就这一路来说,窦季娘的计划还算进行的顺利。
但是,出了府邸,从找客栈开始,事情就跟窦季娘想象完全不一样了。客栈不仅要登记名姓,还要报备相关出入文牒的。毕竟,入住客栈的主要人群,从来都不是长安本地人。这外地人入长安又正好赶着陛下过寿这样的时段,显然没有出入的文牒是不成的。跟着,这住店呢,没有相关出入文牒,那也肯定是不成的。
无奈之下,窦季娘只好可怜道:“哎呀,店家,我是长安人。只因跟家中兄弟闹了别扭,被赶了出来。是当时我哪里顾得上带什么凭证啊!我就带着一些钱和父母留一些首饰就出来了。这不,我还因为情急的关系,愣是把食盒当妆盒了。”
“老人家,你这把年纪了,难道没有儿女可以投靠吗?”店家带着同情的眼光打量着窦季娘。
窦季娘咳嗽着,装可怜道:“店家,若是我有儿女的话,那我又怎么可能还会跟娘家兄弟住一起呢。唉,我命苦,年轻时嫁一个人,但那人很快就病故了。我和他没有儿女,就被姑舅赶回了娘家。其后,我就一直没再嫁,这几十年来我都跟娘家人住一起。现在阿弟他嫌弃我老了,就把我赶了出来。”
说着,窦季娘迅速地从荷包里取了一些钱给店主,“您看我这把年纪,又是一个妇人,显然不可能会是歹人啊!店家,您就可怜我一下,让我在这借宿一两天,待我阿姐从丰县过来,将我接走。到时,我一定会重谢您的。当然,这一两天,我不会少您店钱的!”
店主推手道:“唉,算了,就一两天的话,我白给你住一间房好了。反正现在也正好有空房。若是有小吏来问,你就说是我的亲戚好了。毕竟,老人家你没有相关的凭证,我信你,人家未必会信。”
“多谢店家。”窦季娘一边说着,一边客气行礼,顺便还把钱往店家那里送,“不过,这钱啊,您还是收下吧。您不收下,我心里也不踏实啊。毕竟,你帮了我,我也不好意思白住啊!”
“老人家啊,您这把年纪有点余钱也不容易。我收您这点养老钱,心里也挺不踏实的。再者,我收了您的钱,也没法给您入账上报。毕竟,您没相关的凭证。我呢,时下就是以个人的名义帮您一把罢了。这钱我真的不能收,您就自己留着吧。”
说罢,店家直接让店内的婢子引窦季娘去东厢。于此,窦季娘客气地向店家行了一礼后,便随着婢子去了东厢。
一入东厢,窦季娘立刻退走了婢子,将门关了起来。接着,她便将内村的翟衣下裙给换了下来,装进了客房内的一个提篮里。其后,她把自己的披子盖在了提篮上面,整理了一下衣服,便直接提着这提篮和装着翟衣大袖的食盒出门找裁缝了。
是时,她脸上的妆都没来得及卸。她想着卸妆这事不急,待找到了裁缝之后,她大可以在裁缝店里找盆清水将妆给卸了。奈何裁缝店也没她想象得那么好找。这倒不是长安城内的裁缝店少,而是因为今天的日子比较特殊。今天是陛下的生日,举国欢庆的日子,自然也是举国休假的。所以,裁缝店开张的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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