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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没有立刻批准,假客气地说几句挽留之词后,便开始询问起窦希?关于宗正寺事务的一些刁钻问题。于此,作为宗正卿的窦希?虽不能尽答完美,但也并非全然不知所答。
然而,窦希?却有意地知之为不知。因为他知道陛下现在如此刻意地询问他这些刁钻的问题,明显是想借故惩罚他用假女儿冒充郯王的事情。毕竟,自己犯了那么大的错,以陛下性格绝不会那么便宜地让其致仕就不再加罚的。所以,当下自己一问三不知,即是顺应陛下心意的最好回答。
于此,李隆基不仅以渎职之罪免去了窦希?宗正卿一职,还降了他兼任其他一些闲散官的官阶,并且还做罚俸三年的处理。
窦希?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御史大夫呈报了郯王病假的事情。于此,李隆基的心里自然也是有数的。所以,他没有多问就顺着这个事,直接下诏给郯王放来一个月的。
在李隆基看来,一个月的假已经足够长了,应该是足够让大郎自我调整好情绪。毕竟,自己的儿子跟那个宫婢相处的时间也不过就是数月,而且那个宫婢还是化妆成窦季娘的样子跟其相处。明显自己的儿子应该对那个宫婢本身的印象并不深刻才是。
然而,这回李隆基想错了。一个月以后,李潭不仅依旧称病不来上朝,还开始拒见刘允容等人。这一下子,逼得李隆基不得不亲自去王府开导自己的儿子。
圣上大驾光临郯王府,按理说王府的所有人都应该出来跪迎。可李潭看着镜子里自己满是疤痕的面容陷入纠结,他不知道自己当下应不应出去。
应该,因为礼数如此。不应该,因为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出去的话,肯定会吓到别人的,进而也肯定会让君父丢面子的。
这时,在旁侍奉的吴馄饨焦急道:“大王,求您了,别犹豫了。陛下驾至,您不前去拜迎,这肯定是不行的。哎呀,这事若是礼官们知道了,肯定又会上表议论您的不是了。”
“可我现在这个样子出去的话,恐怕会被整个长安的人议论吧?”李潭一脸愁色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吴馄饨赶紧从衣怀中掏出了粉盒和面具道:“不会的,大王,咱们又不必用真容出去,咱们可以化妆嘛。当然,如果您嫌麻烦的话,那戴面具也是可以的。”
“化妆?面具?”李潭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王妙妙被高力士带去掖庭狱的那晚卸妆时说的话,即:不,大王,您确实还不清楚我的样貌。我们初见的时候,不仅是大王戴着面具,我也戴着面具。现在大王不戴面具了,我也应该卸下自己的面具了。
于是,李潭摇了摇头,消沉道:“这不是一回事嘛。算了吧,我答应过某人不再戴面具的。”
吴馄饨不解道:“不是啊,大王,这怎么可能会是一回事呢!化妆是化妆,戴面是戴面,完全不挨着嘛。大王,您不愿意戴面具,那咱们就化妆吧?”
“不了,这都是一样的假面。我不想再用假面示人了。馄饨,就这样吧,你去替我跟君父说,我病了,病得卧床不起,无法出门相迎。哦,对了,君父若非要过来见我的话,那你记得用之前我婉拒母亲的说辞,且同他说我这病会传人,未愈之前不便相见。”
吴馄饨蹙眉道:“大王,这不合适吧。陛下来了,您让我这样呈报,岂不是让我欺君嘛。再者,恕下臣直言,您之前那么做就已经辜负了允容的心意,现在又何必再辜负陛下的心意呢?”
“馄饨,你说得有道理,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好,但我真的不想让父母看见自己现在的丑态。唉,馄饨,你就依我的吩咐去办吧。”
说罢,李潭一脸消沉地躺回到了床上,顺手用被子将脸挡了起来。
见此,吴馄饨本想着再劝一劝李潭的。可就在这时,其他的小宦过来传报说,陛下已然到了。所以,他只好赶紧出去,向陛下叩首请罪,并将李潭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陛下。
顿时,李隆基的心里虽然有些不满儿子的任性,但更多的是心疼儿子消沉的现状。由此,他越加觉得自己作为父亲,今天一定要好好地开导一下大郎。
可现在这种情况而言,李隆基又觉得自己若是大张旗鼓地带人前往大郎的居所,大郎肯定会继续装病不愿开门相见。于是,他直接问吴馄饨拿来郯王居所的钥匙。随后,自己一人悄然前去。
蒙头躺在床上的李潭忽然听见屋里多了脚步声,他以为是吴馄饨折返了回来问事,便不耐烦道:“吴馄饨,你有完没完呀?我刚才跟你交代已经很清楚了。君父若执意要见我,你就说我得的病呀,是会传人的,时下不便相见。这不就完来嘛!君父,他不会多问你的。”
“额,不,朕会多问的。”
李隆基走到了李潭的床边,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被子,温和道:“大郎,别挡着了,朕来都来了,你总该见见朕吧?再者,你我是父子,就算你得了传人的病,朕也不会嫌弃你的。来来来,让朕看看你的样子。”
“我……”
李潭想了想,沮丧而坦诚地言道:“唉,君父,我错了,我不该骗您的。我没有病,但是我现在的样子也不方便见您。”
“为什么呀?”
“因为……因为我的脸现在没有上妆粉,我现在的样子并不好看。跟着,我也不想让您见了我的真容之后,回忆起往事而变得不开心。”说罢,李潭将自己的脑袋整个蒙进了被子里。
见此,李隆基叹气道:“唉,大郎,你不必如此。你是朕的儿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朕都不会嫌弃你的。至于说不开心嘛,见不到你的人,朕才是真的没法开心。唉,大郎,你现在这样的回避朕,真的让朕心里很难过。”
“对不起,父亲。”被窝里的李潭声音很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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