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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谦之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违逆赵显恭,可他心里害怕,唯恐在宫宴上再次遇见赵玉尘。一来,他怕临近离京横生枝节,二来,如今这境况,令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姑娘。
赵廷衍知道他的顾忌,便主动打探清楚,说是沈贵妃与赵玉尘都不出席。得此消息,顾谦之终于稍稍安下心来,一边捱着日子、一边悄悄收拾行装,准备宫宴一过就立刻走人。
大年初七,风雪初歇,陆府的人便挑着这个雪后初霁的好日子上了门。顾府早有准备,顾棠、顾谦之横竖没露面,只让顾允之一人冷着脸应付局面,毫不客气地回绝了对方的好意,只说自己没法替父亲和自家兄弟做主,匆匆将人撵了出去。
陆元道吃了亏,自然不肯罢休。顾棠料定他还会再派人来,一面吩咐顾允之务必将人拦住,一面又暗暗祈祷上元节赶紧到来,好安排人手尽快送顾谦之出城。
宫宴在即,为讨赵显恭欢心,陆元道自是每日守在宫中忙里忙外,几乎分不出神来对付顾棠一家子。第一次上门提亲只是试探,却已经弄得灰头土脸。东海王担心事情闹大,一旦传到赵显恭耳朵里,会毁了他难得的清闲兴致、惹他不高兴,便嘱咐陆元道先暂缓行动,一切以宫宴为重,并暗中加强了对顾府的监视,只待宫宴之后再做打算。
好容易等到上元节,方过申时,顾谦之便随父兄一道入了宫。顾棠必须与东宫之人待在一处,无法及时照顾顾谦之,便嘱咐顾允之亲自带着自家兄弟,绝不能在这般重要的场合生出差池。
宫宴摆在紫宸殿,这是大殷皇宫最显赫的宫殿,一般只在元旦朝会、皇帝登基、大婚和接见外国使臣觐见时才会用到。今年大殷对西卫用兵占了上风、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赵显恭心里高兴,便破例将宫宴安排在了这里。
顾谦之只入过几次宫,从未来过紫宸殿。望着眼前金碧辉煌的殿宇,他默默抽了口冷气,扯着顾允之的衣袖不安地问道:“阿兄,你确定陆元道不会在宫宴上搞事情?不会当着陛下的面撮合我和他女儿?”
“不会。”顾允之以眼神示意他勿慌,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偷听,才低声解释道,“陆府的人已经来试探过了,知道我们的态度。今日宫宴,群臣竭尽全力只为哄陛下欢心,他不会这么没有眼力劲,非得这个节骨眼上自讨没趣。”
顾谦之想了想,仍旧半信半疑:“你真的确定?!”
“嗯。”顾允之笃定地点了点头,“不仅是我,就连太子殿下也这么认为。你不信我,还不信他?”
“太子也这么说?那……嗯,那就应该不会。”顾谦之捂着心口缓了口气,刚一松懈忽然察觉到一束锐利的目光直直射了过来,一抬头,正好与顾允之耐人寻味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嘿嘿拱手赔笑:“我不是不信你!阿兄你别这么看我,怪?人的。”
顾允之不轻不重哼了一声,佯装生气往前走。顾谦之知他并未在意,便颠颠跟了几步上去,乖巧地随在他身侧,一副兄友弟恭的和睦之景。
大殿内灯火通明,恭贺之人熙熙攘攘。刚刚过了新年,诸位大人似乎都圆润了不少,一个个如春风拂面,笑声此起彼伏。顾谦之不爱与他们寒暄客套,可又不得不应付场面,只好紧紧跟在顾允之身后,有模有样作揖相拜。好在顾允之深知他的脾气,便替他将场面话说尽,而他只需咧嘴干笑即可。
兜了一圈,忽听殿外一声高唱,原来是赵廷衍到了。
太子驾到,众人自是不敢怠慢,纷纷涌到门口处等候迎接。赵廷衍看上去心情不错,他本就平易近人,又逢此佳节,更是一副和乐优容,与诸位朝臣简单寒暄之后便朝顾氏兄弟走了过来。
“你们竟然已经到了!”他步履轻快,行过之处似是带起一阵风,面上的惊喜之色藏也藏不住。
“参见太子殿下!”毕竟这等重要场合,顾谦之乖乖随自家哥哥规规矩矩行了参拜之礼,然后才俯身站好。
赵廷衍心照不宣地点点头,将脸上的明亮笑意收敛了些,四下望了望:“东海王还未到?”
“回殿下,还没。”
听顾允之回答完,顾谦之略显嘲讽地啧了一声,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句:“这种场合,他必定是尽量晚到,否则怎能突显出自己的分量?”
他声音不大,可赵廷衍站在他对面,正好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不免摇了摇头,面上多了些警示之意:“宫苑重地,不可乱说。”
顾谦之自知失言,便吐了吐舌头,乖觉地闭了嘴。
话音方落,顾棠等人已经围了过来。一群人围在赵廷衍周围,真诚且殷情地向他道贺,同时,又毫不吝啬地对顾谦之大破西卫军的英勇事迹大加赞赏。那些华丽而繁杂的溢美之词,听得顾谦之头皮发麻、手足无措。
若换作旁人,他或许会找个理由尽快溜之大吉。可这些人都是赵廷衍的人,与顾棠关系亲密,于情于理,他都没法拒绝这些人的好意。
顾谦之第一次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陆元道那些人虚伪的赞许令人恶心,而所谓“自己人”的吹捧同样令他觉得不舒服。
察觉到顾谦之的脸色越发僵硬,赵廷衍找了个由头将他拉出人群,在一处稍稍不那么显眼的地方站定。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顾谦之没法直接回答他,只好摇了摇头:“没事,人太多了,闹得慌。”
“你还怕闹?你闹起来的时候可比他们厉害百倍!”赵廷衍轻轻一拳杵在他肩窝,见他终于有了些笑模样,又悄悄凑近了些,“离京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万事俱备,只等明日就出发。”
“好,那就好。”赵廷衍默默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什么话卡在喉中,停滞片刻又笑了起来,“明日我不方便去送你,在外一定要自己保重。但愿你回来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顾谦之望着他,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心底而生。赵廷衍明显的欲言又止令他觉得不安,而这送别之辞里又似乎暗含着某种潜藏的意义。顾谦之虽然猜不出来,却能笃定,赵廷衍的心里藏着一些秘密。这秘密被他上了锁,除非他自己愿意打开,否则谁也无法洞察其中的奥秘。
见他直愣愣看着自己不说话,赵廷衍被他盯得有些心虚,忙又拍了拍他的手臂,将他拉得更近了些:“今晚玉尘也会来。”
“啊?!”顾谦之吓了一跳,一双眼睛瞪得浑圆,“不是说沈贵妃身体有恙受不了吵闹,她们母女都不来了吗?哎呀,不行不行,她一定是知道了陆府提亲的事,所以要来找我问罪。我惹不起她、也说不过她,罢了、罢了,我还是赶紧走吧。”
“走?你去哪儿?”赵廷衍一手提着他的后颈将他拉了回来。
“回家!”顾谦之回答得理直气壮。
“宫宴你也敢溜?!脑袋不要了?”因为近在咫尺,赵廷衍轻而易举地观察着他面上一切细微变化,着意将语气说得严肃了些,“怕什么?今日这种场合,她不敢胡来,何况廷芳也会看着她的。据说沈贵妃本不同意她来,她就去找了父皇,哭诉自己在戒院窝了小半年,实在闷得不行。你也知道父皇最疼她,哪里受得了她的眼泪鼻涕,便亲自出面说服了沈贵妃。沈贵妃不让她来,肯定与你有关。既然明日就要离京,今晚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待会儿我无法顾你,你就老老实实留在允之身边,有他护着你,我便能放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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