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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事情的经过，沈贵妃颇觉意外，却又无奈地摇着头：“偶尔出趟宫也能和顾家那小子当街撞上，这都是什么要命的缘分？罢了，反正有你在，玉尘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话虽如此，可……”吉福欲言又止，被沈贵妃以眼神鼓励，便大着胆子继续往下说，“顾谦之应该已经将太子的事告诉公主了，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乱子，我们……”
“慌什么？本来也是瞒不住的事，我也没想瞒。”沈贵妃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玉尘顶多耍耍小性子，折腾不出什么大风浪。如今最该担心的应该是廷芳。他一得知消息便急匆匆跑来质问我，虽然方才我勉强将他劝了下来，让他只当全然不知情，可这孩子到底心肠太软，见不了兄弟受苦。这段时日你让人盯紧了齐王府，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即刻来报。”
“奴婢遵命。”吉福忙不迭点头，想了想仍旧不太放心，“娘娘，虽然公主心思机敏、分得清亲疏远近，犯不上为了太子豁出性命，但眼下情况有变，好死不死夹了一个顾谦之在里面。顾谦之和太子关系那么好，万一公主心疼那小子，一时冲动犯了傻，坏了娘娘的大事，那可怎么好？”
“嗯，你担心得也不无道理。”沈贵妃若有所思，过了片刻似是下了决心，“这样吧，过几日我便找个由头再将玉尘送去戒院。那里远离宫闱纷争、比较清静，就让她自己好生待着吧。”
赵玉尘这边暗流汹涌，顾谦之那边也不比她好到哪里。
他在东宫陪赵廷衍待了许久，直到夜色深沉才忧心忡忡回到府中，一进门，却见里里外外空空如也。他转念一想，顾棠和顾允之此刻应该还在宫中为赵廷衍奔走，索性调头出了门，直奔宫门而去。
果然，马车离宫门尚有些距离，顾谦之便远远瞧见宫门外聚了一堆人。他眼力极好，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父兄。
恰好顾允之正四处张望，一回头也看见了他，便急忙和顾棠耳语几句，急匆匆迎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将人重新摁进了马车里。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一早就该离开的吗？”
“此事说来话长，我刚出城就被齐王堵了个正着，然后听他的侍从禀报，说是太子出了事，便半路折了回来。”
顾允之闻之大惊失色，不知何事能劳赵廷芳这尊大佛亲自出面，一把抓住他的手疾声问道：“齐王堵你？他要做什么？”
关于宫宴时赵玉尘偷偷来找自己的事，除了被赵廷衍连唬带诈吓得说了实话，顾谦之对其他人全都守口如瓶。毕竟关乎姑娘家名声，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眼下见顾允之一脸紧张，顾谦之忙随口找了个由头宽慰道：“没事，没大事，他找我不为别的，只不过是想替公主出出气。毕竟昨晚我直接视公主如陌路，他心里定然气不过的。”
“这么说，他是替公主监视你？”
“差不多吧！他骂了我一顿出了气，并让我从此不许再和公主有任何瓜葛，之后便没再为难我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已经下了决心要与公主断了往来。”顾谦之轻声说着，眼中却掩不住丝丝落寞，顿了片刻，他猛地回神，一把拉住顾允之的手，“阿兄，宫中情况如何了？陛下怎么说？我已经去看过太子了，你放心，东宫那边一切安好。”
“你见过太子了？”顾允之又是一惊，随即明白过来，“也对，陛下这次一反常态没有禁足太子，你还是能见到他的。太子可有说什么？”
“太子说，如今陛下的眼睛全都盯在他身上，他不敢有任何妄动，否则便会让陛下生疑，以为他要掩盖罪行、毁尸灭迹。”
“嗯，对。”顾允之一边听着，一边不住点头，“太子说得是，如今他只能以静制动。他越是安静，陛下就越不会怀疑他。”
“既然他不能动，营救的重任就全都担在你们身上了，你和父亲他们可有什么妙计？”顾谦之挑帘往宫门处看了一眼，但见一群人乌泱泱，不由皱眉，“除了守在宫门处向陛下恳求，难道别的就什么都做不了了？事情的症结还是在那个燕安少尹的身上，能不能查到他和东海王私下勾结的证据？还有、还有甄太傅，他不是最为公允持重？这个时候得需要拉他出来替太子说句公道话啊！”
“你别急，这些我们都已经让人去做了。”顾允之将他拉了回来，又将布帘放好，“杨舜城已经被押送进大理寺，只凭大理寺去查那是万万靠不住的，父亲已经派人暗中去查访了，看看能否找出他与东海王勾结的蛛丝马迹。至于甄太傅，他虽德高望重，却向来以自保为上。父亲已经和几位老臣去过他府上了，可他却声称重病在身无法见客……”
“这个时候无法见客？糊弄谁啊？！”顾谦之一着急，完全忘了自己还坐在马车中，蹭地站了起来，嘭地一声撞到了顶棚，疼得哎呦一声跌了回去。
顾允之无奈地瞧着他，恨恨叹了口气：“如今情势不明，陛下的态度也模棱两可，朝中的人多以观望为主，他们只要不煽风点火、落井下石，我们就已经知足了。”
“这……这怎么能行？太子说了，今日之事不比往日，东海王这是要毕其功于一役，不将他从太子的位子上拉下来誓不罢休。他推测东海王会借洛久渊诬陷他涉军、意图不轨，你们还需尽快稳住洛久渊，若能说服他放弃与东海王合作那是最好不过……”
“你说的这些，父亲他们都已经想到了，并且尽力做了安排。洛久渊那边我们还在积极争取，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明白他是发自肺腑地替太子着急，顾允之轻拍肩头示意他先冷静，“雀奴，京城太危险，你……”
“我不走！既然打定主意回来，我便死也不走！”猜出他要说什么，顾谦之果决地打断了他，“我已经和太子说好了，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不会给你们惹事。这个时候，我绝不能为求自保一走了之，否则我一辈子都于心不安。”
顾允之愣愣瞧着他，思忖片刻默默点头：“既然你已经和太子说好了，那我便不再强迫你了。不过有件事我必须和你提前说清楚。”
“何事？”
顾允之严肃地盯着他，犹豫了半晌才开口：“东海王与沈贵妃联手对付太子，太子势单，恐怕难以与之抗衡。若真到万不得已——我是指没了其他退路的时候——可能我们就真的需要利用公主对你的感情来对付东海王了。一旦东海王和沈贵妃之间有了嫌隙，太子便有喘息之机……”
“不行！”未待他说完，顾谦之便斩钉截铁一般做了回绝，“我说过，绝不拖累公主。不行！绝对不行！我不同意。”
“可……”
“阿兄，我懂你的意思。可公主是无辜的，我已经负了她，怎么能再无耻地利用她？”见顾允之还要再说，顾谦之索性将他所有的话悉数堵了回去，“营救太子，我会倾我全力，哪怕要我死，我也绝无怨言。可男人的事凭什么连累姑娘家？一帮男人躲在姑娘身后，算什么大丈夫？”
他说得义愤填膺，眼眸明亮而锐利，与平日里的慵懒闲散判若两人。
顾允之不由错愕，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拍拍他的手，微微点着头。
“好，我懂了。我会尽力帮你，但你也应该明白，有些事，并不只是我和父兄说了算。今日这话到此为止，我不再多言，但你还需仔细想想，并做好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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