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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怎么病了?”赵廷芳急匆匆进门,一眼瞧见榻上披头散发的赵玉尘,忍不住一个心惊,快走几步握住她伸过来的手,“阿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样?叫御医了吗?通知母妃了吗?”
阿霓提心吊胆了大半宿,好容易盼到赵廷芳来,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公主连着许久食不下咽、寝不安席,天气这般严寒,饶是铁打的也撑不住。她本就心情不佳,这里又冷寂,也没个知心说话的人,方才御医来看过了,说是忧思郁结,又受了风寒,这才病倒了。”
阿霓说的时候直抹眼泪,因为哽咽,口齿也不甚清晰。赵廷芳只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却完全明白过来。
“既是如此,那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走,我立刻送你回宫。”
“不,我不走。”赵玉尘有气无力地拉着他,眼皮微微耷着,眸中一点儿光彩也没有。
赵廷芳叹了口气,伸手抚过她的面颊,替她拨开汗湿的额发:“母亲那边我去说,她知道你病得这么重,一定不会忍心留你在这里的。”
赵玉尘想说些什么,无奈嗓间一阵痛痒,忍不住俯着腰身猛咳起来。阿霓在一旁看得心焦,又听赵廷芳这么一说,顿时像是抓住了救星,忙哀求道:“殿下,求您好好劝劝公主吧。奴婢一早就说让人去回禀贵妃,可公主愣是不同意……”
“不同意?为何?”赵廷芳诧异地盯着阿霓,“命都没了,还要和母亲置气吗?”
“不是置气,不是置气。”知道他是误会了,阿霓连连摆手,但有些话她不方便说,只能欲言又止地望向赵玉尘。
二人说话间,赵玉尘的咳声渐止。她缓过一口气,一手搭在赵廷芳的肩头,仿佛不这么做,整个人就会倒下去一般。
“哥哥,我不想见他们……除了你,我谁也不想见……”
瞧着她难受的模样,赵廷芳心疼至极。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却道尽了她心中无法言说的伤痛。她和自己一样,不想骨肉相残、不想玩弄阴谋诡计,却又偏偏深陷泥淖难以自拔。
赵廷芳能够理解她的心境,便没再坚持,只往前挪了挪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你啊……好,听你的。”
赵玉尘伏在他的肩头,脑袋沉沉垂着,虽知他看不见,却仍旧极力扬起一丝可怜的笑意。
“我就知道……只有哥哥对我最好。”
不知为何,听到这软软糯糯的一句话,赵廷芳喉间忽然一酸,眼眶竟微微泛了红。他飞速眨了几下眼睛,将不适遮掩过去,继而又轻轻抚着赵玉尘的后背,柔声劝道:“别以为说两句好话就能糊弄我。宫中可以不回去,但病还是要好好医治的。既然御医来看过了,那开了药了吗?喝了药了吗?”
“喝了,”赵玉尘点点头,声音哑得厉害,“好苦。”
“良药苦口利于病,不苦怎么能治好你?”赵廷芳摇摇头,示意阿霓先退下,待人出了门,他才继续说道,“五哥的案子越来越复杂了,虽然他人暂时还安全地待在东宫,但他身边的人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牵连入狱了。你也知道,严刑拷打之下,必有人坚持不住……”
听他主动说这些,赵玉尘惊诧不已,拼尽力气坐直了身子,睁大眼睛瞧着他:“你……为何和我说这些?”
赵廷芳好笑地耸耸肩:“你不就是因为无法知道外面的状况,才急得病了?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些事本来也没必要瞒着你。”
赵玉尘咬着唇,本就失了血色的唇越发惨淡。沉默片刻,她不再掩饰心中不安,满面忧色地拉住赵廷芳的手:“哥哥,五哥他……他这次还有胜算吗?你说他身边的人受牵连入狱,那、那……”
“顾谦之没事。”赵廷芳直截了当地将她心中最迫切的事说了出来,“他还安全地待在家中,他父兄暂时也没事。不过……”
“不过什么?”
望着紧张到几乎无法呼吸的赵玉尘,赵廷芳忙替她顺了几下后心:“你别着急,其实也没什么意外的事,都在预料之中。陆元道又派人去顾府提了次亲,当然了,这次被顾允之直接给乱棍打了出来。”
“又提亲?!”赵玉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急之下蹭地一个挺身,话未出口忽觉天昏地暗,眼前黑影阵阵,猝然失了重心。
“小心!”赵廷芳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又气又心疼,“陆元道挑女婿是假,给五哥添乱才是真。再说了,他顾谦之爱娶谁娶谁,反正不配娶你。”
赵玉尘一手撑着额头,倚在他身前缓了许久才缓过来,听他这么一说,不觉一阵悲凉涌上心头。
“是啊,以后我与他再无瓜葛,他娶谁都与我无关了。”
赵廷芳再了解她不过,知她是心不甘情不愿说这些丧气话,便意味深长地劝道:“玉尘,你若仍心存不甘,那就是还没有真正放下。”
赵玉尘愣怔片刻,忽而双手掩面:“我懂,我明白,可要真的放下,又谈何容易……我做不到。”
“做不到也得做。”赵廷芳狠着心将她的手拽开,逼着她看向自己,“玉尘,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五哥这次恐怕在劫难逃了。从贪墨到涉军,父皇接连受到打击,已经卧榻不起许久。听说,他已经私下询问过洛久渊几次了,虽说还没有定论,但事态已经越发不可控。五哥自身难保,顾谦之也好不到哪里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没有人能救得了他,所以,你必须尽快和他划清界限,绝不能再为他冒任何险。这已经不仅仅是你和顾谦之两个人的事,你应该明白这背后的利害的。”
赵玉尘满眼痛苦,憋得狠了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汩汩的眼泪如泉涌。
“好了,好了。”赵廷芳到底是抵不住她这梨花带雨的心酸模样,将她揽在身前,极尽温柔地抚着她的后心,“我真是蠢!其实你一早就明白这些道理,我为何还要再狠心和你说一遍、惹你再伤心一遍?可是玉尘,有些事就像溃烂发脓的伤口,不狠心揭破,就永远好不了。你不要怪我无情,我是真的不想见你再被那家伙拖累,只想让你平平安安的。”
见赵玉尘只是哭,他又长长叹了口气:“你不想回宫可以,但你必须要在这里静心调养。待会儿我就从府中调些人手过来,省得阿霓一个人支应不开。她和你再好,毕竟年轻,凡事没个经历,遇事容易手忙脚乱。想要什么、想吃什么,或者想和人说说话,就让人去齐王府找我,不管多忙,我都会抽出时间来看你。”
他说得深沉,透着浓浓的暖意,终于将赵玉尘心头的伤情淡去了些。
“哥哥,”赵玉尘抬起头,眼睛哭得肿了起来,脸上尽是斑驳的泪痕,“我听你的,我会乖乖养病。不过,请你不要声张,不要和任何人说我病了的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望着她满目的欲言又止,赵廷芳忍不住叹气:“你是不想让顾谦之知道吧?”
“嗯。”赵玉尘坦然点头,“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没必要让他知道我的事。”
赵廷芳瞧着她,对她的心口不一感到由衷地头疼,一个没忍住便直接戳破了她的谎言:“既然没关系,他知不知道便与你无关,你又替他想这么多做什么?”
“我不是替他着想,我……”赵玉尘着急辩解,却又戛然而止,顿了片刻,她才默默垂下头,“哥哥,我了解他,他心肠软,即便下了决心和我了断,也还是会顾念我之前对他的情义的。若是他知道我病了,难免又会自责。五哥遭难,他也跟着祸福难测,我帮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他添乱。这个时候,就不要用这些事让他分心了……”
赵廷芳眉心微蹙,望着自己的妹妹心中五味杂陈。
什么心软,明明就是优柔寡断!
赵廷芳在心底将顾谦之骂了无数遍,末了却又忍不住气短。赵玉尘已经伤成这样,却仍旧心心念念替他着想,这冤孽何时是个头?
尽管心里一万个不高兴,但赵廷芳明白此时不应再和赵玉尘较劲,以免让她的病情雪上加霜。
“好,我记着了。”他拍拍赵玉尘的肩,眼中含着暖暖的笑意,“你不要着急,也不要再想东想西,安心养病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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