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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蕴,过来,大姐给你弄下头发。”
凌蕴听话的站到凌瑜面前,她给她小弟重新扎了下两个发揪,头发黄,浅毛子又多,严重的营养不良,她有些心疼。
“要杀猪了,阿蕴怕不怕?”
“不怕,我才不像大姐胆小,大姐不敢看,我敢。”凌蕴跟个小大人似的说着。
凌瑜吃过猪肉,看见过猪跑,可杀猪确实是没见过,原身小凌瑜也是个胆小的,也没见过。
她回屋剥起桐籽,贺氏端着针线篮子坐到火堆旁,拿出一卷棕榈皮,捋了捋,取出两张棕棕榈皮叠成带状样子,外面包上层布,就用粗针缝制起来。
凌瑜看着那两指多宽的棕带,正想问贺氏做什么来着,就瞥见背篓上的两根带子,还好没问,这是背系。
中午,家里又吃了一顿杂粮稀米汤,凌瑜坐到灶前帮忙烧水,下午杀猪,想到晚上有肉吃了,她很是期待。
哐当一声,凌成景放下用来烫猪的椭圆木桶,杀猪匠张铁义把背篓一扔,各种刀具也碰得哐当响。
他探头看向屋里:“贺大娘,您身体好啊,还能使针呢,大丫头的身子可好利索了?”
“嗯,铁义叔。”凌瑜轻声回道。
“老婆子身体还凑合着,人老了,眼神儿不太好了,凑合着使针,今年又要劳烦铁义给杀猪了,那个不省心的丫头,也就今天才好得差不多了,昨天还躺着没醒呢。”
“那么高,确实够吓人的,那地方平常就没多少人去,大丫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贺大娘,以后您就享福咯。”
“铁义这话,老婆子爱听,就先谢你咯。”贺氏笑呵呵地回道。
王晴准备好茶水,凌瑜端了出去,那竹杯里飘着几片茶叶,一阵香味扑鼻,她嗅了嗅,像是老鹰茶。
“铁义叔,请喝水,小心有点烫。”凌瑜双手递上竹杯。
“诶,谢大丫头。”张铁义接过茶,喝了一口。
古人比较重礼,贺氏专门教过小凌瑜的,递人东西都要双手,还说她性子野,在外人面前要笑不露齿,就是做不到也绝不能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凌老弟,你先找出两根长腿板凳,就用绳子绑着猪的前腿,把猪从圈里给赶出来,咱们就动手。”
“我都准备好了。”
“那去赶猪。”
“阿瑜,来把瓦盆子给端出去。”王晴指着瓦盆道。
“诶。”
赶出来的猪哼哼直叫,张铁义用巧劲儿按倒了猪,凌成景赶紧帮忙,接着张铁义快速的拉动绳子把猪的四脚给绑住。
“来,使劲儿,把猪抬到板凳上。”
凌瑜端着盆子站在旁边,估摸着那猪就几十斤,哪能跟她曾经见过的猪相比,这就是她家一年的肉!
凌芳和凌蕴也站在她的旁边,那猪尖叫着,被绑着的腿使劲儿地蹬,张铁义随手扯过背篓。
“大丫头,把盆给我,你快去屋里舀点热水来。”
张铁义给猪洗了下脖子,摆好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从猪脖子处喷了出来,刚好接到下面的瓦盆里,那猪发出惨烈的叫声。
血流得差不多了,两人才松开手,猪还做着最后的挣扎,腿使劲儿蹬弹了下,就没了气儿,凌瑜有些发愣。
她娘王晴手里抓了点盐撒进猪血里,用手搅了搅,赶紧端去屋子做猪血块,她爹凌手里拿着两张草纸,在猪脖子的刀口处接了点血,就去了猪圈。
张铁义看了看杀猪刀,掐算着手指,才把刀上的血在猪毛上擦了擦:“凌老弟,你家这灾已过,家里以后好得很,红火着呢。”
凌瑜心中恐慌,她紧盯着张铁义,难不成他看出什么来。
“那好,多谢张哥吉言,那咱家有盼头了。”凌成景笑着回道。
张铁义半蹲着在猪的腿上吹气,她爹用棍子在猪的身上敲打着,那猪就变得又肥又圆,凌瑜看出异常来,她才放心了些。
凌蕴好奇问道:“张叔,这为何要给猪吹气呀?”
“三小子,这吹气,是为了能更好脱毛嘛,你看有些地方的皮皱着,胀起来就好弄多了。”
“哦。”凌蕴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灶屋里,两小只在灶旁剥着葱姜和小野蒜,凌瑜帮忙烧着火:“阿奶,咱们家会做腊香肠吗?”
“腊香肠是什么?没听过呢,刚刚你铁义叔说的?”贺氏问道。
“没,我随便问的。”她以后不能瞎问了。
脱光了毛的猪被放到木板子上,一刀拉下去,肚子就给破开了,凌成景端来竹簸箕把猪的内脏都接走,在旁边翻洗着猪大肠。
灶屋里传出了菜香味,铁锅里??甑纳?欤?梃げ唤?柿搜士谒??盘?迳蓖曛恚?厥细?思肝那??蛐硭?姨?睿??涣粝吕闯酝矸埂
王晴用炒了肉的锅直接加水做了杂面疙瘩汤,凌瑜觉得她从来没有吃过那么香的肉,装肉菜的盘子都被她小弟舔干净了。
“娘,今年家里的肉要卖些出去吗?”王晴问道。
“今年就不卖了,现在都杀猪了,卖不出多少钱,孩子们也正长身体,都留着算了。”
“那咱们一定要看好了肉。”
正在洗碗的凌瑜突然想起,去年她家的腊肉被人偷了,村子里就她家是篱笆院墙,真是丧尽天良!
凌成景和王晴用盐腌着肉,要放瓦缸里腌上几天,再取出来用柴火烟熏,这样既能当咸菜吃,还放得久,那腌肉的血水也会熬出盐来继续吃。
“阿瑜,来帮阿奶掌下灯。”
凌瑜举着燃着松香的瓦片跟着贺氏到了猪圈,才看见猪圈门上贴着沾有猪血的草纸。
隔边圈里的小猪也许是被吓到了,都不敢从稻草堆里钻出来,她家存钱专门买来接槽的,她娘说洗碗水里多少有些米粒和油,不能浪费。
贺氏点了三炷香插在地上,念了几句求保佑的话,凌瑜看在眼里,这就是各地的风俗,寄托人们对好日子的期盼。
准备洗漱,凌瑜看着那毛乎乎的柳枝棍,她想起晨嚼齿木的记载,犹豫之后,很是温柔地把柳枝放进嘴里,她怕以她的刷牙劲儿把嘴里戳出溃疡来。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没有任何手机电视的,凌瑜早早地钻进被窝,只是动一下,床上的稻草就会嘶嘶响,她还有点不习惯。
“阿芳,你身上真暖和,跟娘一样。”凌瑜随口一说,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这么自然喊着娘了,心里一点抵触也没有,刚醒来时的那惶恐不安也没了,若是她老妈知道她这么快就把别人叫娘,会不会很难过。
夜里,凌瑜睡得有些不安,梦里,她看着周围厚厚的雪和面前那看不清脸的小姑娘,又低头看了自己发疼的的脚。
“姐姐,你好好活着,我要走了。”
“你是谁?叫我姐姐?”
“你到底是谁?”凌瑜颤抖着声音问道。
“姐姐,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呀,姐姐,好好活着……”
凌瑜觉得越来越冷,想上前看看那小姑娘是谁,可她的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又冻又疼。
啊的一声,凌瑜醒了过来。
“阿瑜,怎么了?又做梦了?”睡在里屋的贺氏问道。
“阿奶,没事了,刚刚自己做梦了。”凌瑜舒了口气,重新躺下,还好是她做梦。
凌瑜心里抱怨,好个二妮子,卷走了被子,怪不得在梦里都觉得自己的脚又冻又疼,她把冰凉的脚伸进了她二妹的怀抱里,真暖和。
脚丫子暖和起来,凌瑜看着漆黑的屋子,想着自己刚刚的梦,或许是她潜意识的缘故,才有这梦。
被窝里,她双手合十:“小凌瑜安心地去,你说的对,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今后我会好好地活下去,会好好照顾家人。”
这话说给曾经的小凌瑜,也说给现在的她。
……
“大姐,二姐,起床啦。”凌蕴轻拍着门。
“知道啦,小弟,别拍门了,天天都来拍门。”凌芳噘着嘴回道。
天还未大亮,凌瑜看着有起床气的二妹道:“阿芳,你还噘嘴!你睡觉不老实,居然卷被子,昨晚差点冻死你大姐了。”
“大姐,那咱们扯平了吧,你以前也卷过我的被子耶。”凌芳眨巴着眼。
“好,好,那咱们从今天开始,看谁睡觉先不老实,然后罚她洗碗。”
“大姐,换个别的好不好?我最不喜欢洗碗了。”凌芳拉着凌瑜撒起娇来。
“这么说,你是知道你睡觉最不老实了呀?”凌瑜又抖了抖成团的被子,叠好之后才开了门。
天边一团红云,看来今天又是个好天气,未化的雪不多。
“阿奶,娘,我已经好了,要不今天跟二妹小弟捡柴去?”
贺氏点了下凌瑜的额头:“你呀,真好了就去吧,记得不许再爬树,要听话些,你都是大姑娘了,再过两年就能成亲了。”
凌瑜先是有些懵,随后就反应过来,这里女子十五岁及笄就能成婚,最晚十八岁得成婚,寡妇无所出必须再嫁,要不官府就强制婚配,实在是不想结婚也行,只要交得起单身税,她庆幸,还好她没穿到已婚妇人的身上,要不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了。
“嗯,阿奶,我听话,保证不爬那柿子树了。”
凌瑜背上背篓,同两小只出了门,还拖上了提前藏好的长竹竿。
“娘,你说阿瑜是啥性子啊?我总觉得她不会是乖乖听话的人,她那门亲事……”王晴擦着手上的水,脸上有些担忧。
“阿瑜性子好着呢,她还小,亲事以后再说,那阿轩是个可怜的,算了,不操心那些事,十四了再说。”贺氏皱了皱眉回道。
王晴想想也是,到时候再说,就提上装着猪大肠的竹兜,带着些草木灰和野菜叶去了河边。
讲故事正起劲儿的凌瑜压根儿不知道原身小凌瑜在出生的时候,身上就压了一门子亲事。
姐弟三人来到乱石坡,这一片石头多,尤其是夏天很少人来这里,只因石缝里蛇多。
凌瑜放下背篓,望着树上高处小灯笼般的柿子,心中不是滋味:小阿瑜,你要的,我就去摘下来,全给摘下来。
“阿芳,过来帮忙,把这藤蔓扯过去,今天这树上的柿子,我全要了。”凌瑜用藤蔓在竹竿的顶端编起网兜来。
“大姐,我不吃柿子了,你不要爬树,你先前答应过阿奶的,二姐,你也快劝劝大姐。”凌蕴着急地说道,随后又笑开来,他明白为何带着竹竿了。
伸长竹竿,用网兜套住柿子,再左右拉动,鸡蛋大小的油柿子就落到网兜里,就这样,摘了二三十来个,就剩枝头顶端还挂着柿子。
“好了,不摘了,那些大姐实在够不着。”
“好,大姐,那就给那些小鸟们留着。”
凌瑜给她小弟扎了下要散开的头发,才把背篓提到宽敞处,特意去看了看小凌瑜摔下的那个坡,确实挺陡的!
“阿芳,把你背篓里的镰刀扔给我,就躲开些,待会儿过来捡柴就好,今天看大姐给你来个绝活儿。”
凌芳轻笑,她大姐又折腾出点子了,凌瑜用藤蔓把镰刀紧紧地绑在了竹竿的顶端,便举起长竹竿用镰刀在枯树枝上来回几下,再用往下一钩,枯树枝应声而落。
“大姐,你真行,那以后咱们捡柴不用去远处了。”吃着柿子的凌芳鼓着嘴道。
“嗯,所以说绝活儿嘛。”凌瑜想起支教那年,她想吃椿芽,一个孩子的家长就是这么给她钩下椿芽的。
地上一大堆松枝柴,凌瑜甩了甩自己的手,这干松枝背回家就能烧,直接砍下的树和活树枝,要放干了才行。
“阿蕴,你要去哪?别乱跑。”
“大姐,我——我想去解手。”凌蕴有些不好意思。
“阿蕴还害羞呀?不羞,去吧,小心些,别跑太远了。”凌瑜差点逗起了她小弟。
“啊……哇哇”
哭声响起,凌瑜和她二妹赶紧往林子钻去,树枝勾乱了两人的头发,原来是凌蕴滑进了荆棘丛里,地上积着层枯叶,凌瑜趴下把人慢慢拖了出来。
“阿蕴,没伤着吧?”
“大姐,没——没有。”凌蕴的眼里闪着泪花儿。
凌芳看着地上的痕迹,捡起两个圆果子:“阿蕴,你踩到了这个?”
凌瑜接过一看,这带麻点的圆果子很是眼熟,好像山药豆,她问道:“这个果子能吃吗?”
“大姐,这哪能吃,你忘了?这是黄独子,能毒死人的。”
凌瑜眼睛一亮,黄独有些地方叫黄毛芋,确实有毒,能入药,块茎必须煮熟透了才能吃,藤蔓跟山药很相似。
“阿芳,阿蕴,快帮捡这个果子,只要好的。”凌瑜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大姐,这果子药铺不收的,只收……”
“嗯,先捡了再说。”
凌瑜在周围找了一番,便用柴刀剁开荆棘藤,在快干枯了的藤蔓下剜着,比她家葫芦瓢还大的毛东西露了出来,黄独子煮熟了吃比土豆还面还软乎,她可是吃过的。
“大姐,咱们挖着去卖试试,村子里人有挖着卖的。”
“好,阿芳,咱们下午来,先回去叫爹爹过来帮忙,就说咱们背不动,我去装柴。”凌瑜安排道,凌芳乖巧地点头,转身往家里跑去。
凌成景看着眼前的三个背篓,又看了一眼凌瑜,有些不可思议。
“爹,这些都是好东西,我今天没爬树,全是用竹竿编网兜摘的,真的,爹不生气,咱们先回家。”
“嗯。”凌成景应了声,没爬树就好,要不然他保不住她。
凌瑜到家就抱着黄独子跑去了水坑,贺氏还有些纳闷儿,瑜丫头抱着个竹疙瘩干啥。
直到凌瑜抱回洗去泥巴的黄药子,都才看清楚是何物,贺氏温声说道:“阿瑜,你在哪挖的?还这么大的,估计有些年头了。”
凌瑜用刀削起皮来:“嗯,在乱石坡挖的,阿奶,今天中午我来煮这个好吃的。”
贺氏有些意外,“阿瑜,这个是药,是不能吃的。”
“阿奶,放心,能吃。”凌瑜不以为然地道。
她娘王晴嚷起来:“你个妮子,你啥时候吃过?偷偷跑去摘柿子不说,又折腾起这来,都说了不能吃,你还不听,还不如拿来卖钱。”
“娘,我以前在山上烧熟吃过,真的。”凌瑜回道,曾经的她真的吃过。
看凌瑜依旧麻溜地削着皮,贺氏拉走儿媳妇,她有些难受,瑜丫头是饿得狠了。
凌芳把摘回的柿子给她阿奶和娘拿了几个,她大姐说能吃大概就是真的能吃吧,正好她也想尝尝味道。
王晴回头看着院子里,满是心疼地道:“娘,那么大个的黄独子,好几斤呢,咋就由着那妮子糟蹋了,拿去卖钱多好。”
贺氏回道:“由她去吧,反正是她挖回来的,皮都削了,也卖不成钱了,也许是真的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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