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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将近零点，路上车子渐稀，很安静，沐央脸朝窗外，泪痕干了，下眼睑涩涩的。
她也不知道大半夜跟着他回家做什么，只是今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耗干了她的精气神，反正回家也是睡不着，且由着他，到哪儿算哪儿。
宋漠领着她进家门的时候，英姐正好出来接水喝，看见他身后跟着一个姑娘，本就惊奇，再一细瞧，竟然是沐央，神色就有些不一样了。
沐央只想着，他家里就宋寅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却把这位保姆大姐的存在忘却脑后了。
这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并不是第一次见，每回她来，这位保姆大姐就用这个眼神看她。
她扯了个笑，“你好。”
英姐回过神来，笑出了一嘴的牙龈肉，“好啊，你们怎么这么晚？”
沐央弯腰找拖鞋，有些尴尬，“我过来接我的狗。”
宋漠看着英姐，“这么晚，你怎么也没睡？”
英姐：“快了，我喝杯水。”
宋漠哂一声，“忙的时候你困得很，没到十一点就嚷嚷上床睡觉，闲了你又不睡了。”
英姐：“……宋漠，我都四十二了，我要跟你们熬到三四点，我怕我活不过四十五咯！”
宋漠冲她摆手，“赶紧回去睡觉，免得老是打电话跟你女儿告状，说在我家里干活折你的寿
沐央换好了鞋，杵在一旁，犹豫着该不该丢下这两人，上楼去寻狗。
英姐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放下杯子，兴冲冲走过来，像是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悄悄话，压低了声音，“宋漠，赵乾在楼上咧。”
宋漠拿眼睇她，“在楼上怎么了？”
英姐不自觉瞟了沐央一眼。
沐央：……
这一眼被宋漠捕捉到了，这下，中年妇女的自以为是惹得他无名火起。
“不是早就跟你说了，青芽庄不对赵乾开放，你怎么还让他睡在这里！”
英姐很有些委屈，“他都住了多少天了，也没见你管他，我说了有什么用啦，他那么大个，我又赶不走，我要有力气，还用得着多做他那一份饭嘛？”
沐央：“宋漠，我先上去找十六了，是在三楼吗？”
宋漠挠挠前额，“走，我跟你上去。”
两人没说话，到了三楼，没见到十六的影子。
宋漠走到宋寅房间，轻轻压下房门把手，往里一看，又关上了。
他面色无波，“睡着了，明天再回去吧，反正也是周末。”
沐央眨巴干涩的眼睛，“……”
宋漠像会读心术一般，撇着唇，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她，“我困了，客房就在三楼最里那一间，你要是嫌弃，自己开车回家。”
她接过来，车钥匙尚留他身上的余温。
他没有多余的话，下楼去了。
等沐央下到一楼，意外看见英姐还端坐在客厅里。
她只好客套了一句：“大姐，狗在睡觉，我先回去，辛苦你了。”
英姐站了起来，”哎呀，你还要回去啊，大门都锁起来了。”
沐央面色一僵，“锁起来了？那，你能帮我打开一下吗？”
“那我可打不开，只有我们的保安有大门钥匙，别人都没有，厂里的车都是上百万的，谁丢得起哟！”
“……只有保安有钥匙？那宋漠经常那么晚回来，谁给他开门？”
英姐的话也没有不对，但宋漠这种作息没有规律的，难不成让保安一整夜候着他？
英姐笑得有几分刻意，“呵呵呵，宋漠不一样，他是人脸识别，大门见了他会自己开的，要么你就得让他送你回去咯。”
沐央停顿一下，“保安还在厂里吗？”
“他早就睡觉了，睡觉他可不接电话哦。”
沐央思忖片刻，仿佛哪里还是不对，她和宋漠回来，没见过有什么人脸识别，再说，都用人脸识别了，为什么还要保安锁大门呢？
但深更半夜的，英姐这么说，她总不能兴师动众去麻烦别人。
“你先住三楼客房吧，除了宋漠他大姨一年住个一两回，没人住过那间房，我上去给你铺床
“行……辛苦你了。”
英姐领着她上楼，“客房没有卫生间，你用外面那个，没人用的，三楼只有宋寅一个人住，我们家里平时不留客人的，你是头一个……”
沐央脚下一滞，抬眼看英姐。
英姐闭了嘴。
“沐央？”
沐央眉心一跳，往上一看，赵乾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运动短裤，在二楼楼梯拐角看着她。
“……晚上好。”
赵乾微滞，转瞬提嘴笑了，“早上好，宋漠人呢？”
沐央面色一热，“我不知道，我过来接我的狗。”
凌晨一点多，说晚上太晚，说早上也太早了。
赵乾抬眉，给她们让出道来，“那，顺便在我们家吃早餐再走吧？”
沐央低垂下眼睫，盯着脚下当听不见。
赵乾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失笑，看来，他能赖在青芽庄的日子不多了，毕竟进修男德不易。
果然，赵乾竖着耳朵在屋里听了半晌，沐央这狗就没有接下楼去。
或许是太过疲累，这一觉，沐央意外睡得很沉，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
洗漱好，宋寅的房门还紧闭着，应该还未起，她想把十六带下去遛遛，又担心打扰了他。
下了楼，厨房里有响动，应该是英姐在准备早餐，
沐央轻手轻脚换了鞋，往门开走，才走了没两步，意外看见宋漠拉着狗绳从院子外头回来了。
十六扯着狗绳朝她跑过来，一到跟前就一跃而起，对着沐央的手就是一通乱舔。
沐央：“……行了十六。”
十六与她在伦敦呆了两年，那时的工作不忙，她有很多时间陪伴它，那边冬天阴冷，十六每每想上床跟她睡，她都不许。回来的时候房东的小儿子曾提出要收养它，沐央没舍得，把它带了回来。没想到回了国内，总是忙得顾不上它，十六精力没处发散，拆了家她还总是冲它发火。
这么一想，她蹲下身子，抱着狗头摸了又摸。
宋漠：“你该给它配种了。”
沐央的手一僵，骤然抬首看他。
他低笑，“没看见它的样子？”
沐央窘迫地挪开视线，“这几天太忙，我没注意，今天吧……今天有时间。”
宋漠没说什么，视线还在原处，看着她和狗亲热。
郊区的早上，天气舒爽怡人，凌霄花带着露珠，鸟叫声不绝于耳。
沐央有些不自在，这大早上的，她还以为他铁定还在睡懒觉呢，没想到被他发现十六到发.情期了。
“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今天有事儿。”
她嫩白的一双手在狗背上顺了顺，“嗯。”
宋漠一哼，“怎么，你以为我不用干活，整天光躺着就有饭吃？”
沐央抿了抿唇，“那我误会你了，没耽误你吧？”
他倒不理会她话里调侃之意，只道：“不耽误，今天有发布会，你要是有空闲也跟着去看看
“什么发布会？”
宋漠慢悠悠换了一边脚重心，“和吾亨合作的，房车智能系统发布会，到时候你要睡车尾，空调开到二十六度，我睡车头照样可以开十六度，不受影响。”
沐央唇角颤啊颤，不知道该如何回他，半天，只低声道：“这么智能的，我没听说过。”
就算一间房，也不可能做到两种温度，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乱打嘴炮。
“今天就让你见识一回。”
沐央才要回他没空，二楼阳台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早上好啊！”
沐央头皮一麻，回过头一看，赵乾两手花臂撑着栏杆，唇边勾着耐人寻味的笑。
她只好站了起来，“早。”
赵乾皮笑肉不笑，“漠哥，我今天没长裤长袖，可以下去吃早餐么？”
宋漠：“你不用下来了，英姐说没做你的份。”
“……大早上的不给我睡觉，也不给我吃饭，你怎么这么狠呢，还车头车尾，你怎么不说床头床尾，还露胳膊露腿，你就应该进男德学院好好进修，怎么做一个正经男人！”
沐央垂着眼睫摸狗头，耳朵尖在朝霞中热了。
她和赵乾信誓旦旦说的那句，“和宋漠沾边的都不行”，犹言在耳。
真烦人，一大早的，她还以为可以偷偷溜走的。
宋漠舔嘴笑，拿手指着他，“你别下来。”
饭桌上，沐央小口喝着小米粥，她极少在别人家里吃早饭，而且是跟两个男人一起吃。
大概是怕她不自在，宋漠没有怎么特意照顾她，倒是英姐，客套话一句接着一句。
“吃啊，不好吃将就吃。”
她点头，“好吃……”
英姐笑嘻嘻道：“他们胃口大，我做的多，你们小姑娘喜欢喝什么燕麦粥，那些我不会做。”
“很好了。”
“那以后常来。”
“……”这客套话她已经不会接了。
赵乾大口嚼着包子，“英姐，你怎么就光会跟我说，以后别来呢！”
英姐：“你吃太多，养不起咧。”
“我算看透你们了。”
“不是，是宋漠大姨说的，让找钱好好谈恋爱，别老往这跑，不好看咧。”
“哪儿不好看？怎么，大姨怀疑我跟宋漠有一腿？”
宋漠淡声：“我瞧不上你。”
赵乾破罐子破摔，“英姐，他要是敢结婚，我就死给你看！”
英姐“啧”一声：“死给我看做什么咧，又不是我不跟你结婚。”
赵乾半张着嘴，“英姐，你竟然打我的主意？”
英姐比划身上手上，牙龈肉又出来了，“你太花了，我不喜欢哟。”
被中年妇女嫌弃的赵乾：“把心放肚子里，我也不喜欢露牙龈的。”
沐央咬牙偷瞄了一眼宋漠，宋漠正巧也在看她。
视线一相碰，各自移开。
宋漠提嘴笑，“听听，找钱，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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