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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累了，身心俱疲，上下眼皮不听使唤，一个劲打架。
宋漠的手机又在叫唤，他双手沾着泡沫给她搓头发，听而不闻。
沐央醒神了些许，睁开眼，“你接吧，吵死人了。”
就算是见不得人的电话，好歹也把它摁了静音，弄得她心神不宁的。
宋漠不以为意，“不接，沈知衡的，今晚第二个了，首富估计没试过这么被人冷待，你等着瞧，他不会打第三个。”
听到这个名字，沐央只觉得心更累了。
“他那么做，到底图什么啊？”
宋漠冷哼，“图个痛快，他妈本来是个老师，来南州进修，认识了他爸，就因为他叔从中作梗，他妈怀着孕回去了，他爸也不知道怀孕的事情，他妈骨子硬，被学校劝退了哼都不哼一声，他能不恨沈阅铭？”
“沈校长怎么从中作梗了？”
“那谁知道，我估计是他家里老爷子和老太婆不同意，让小儿子去办，他记仇记到他叔身上去了，那段时间沈老太重病，一堆病还有肺炎，他回国，老爷子说家里不干净，就让他暂住在他叔家里。”
“那会儿沈校长家正好挨着我家。”
“他肯定是在沈阅铭家里听到了这事儿来龙去脉，说不准还听到沈阅铭训小舅子的话，才用你家座机给王岗打电话，让他上学校闹，又用自己做的变声器，用沈阅铭手机给王启仁打电话，他想把事情闹大，让沈阅铭身败名裂。”
沐央听了这话，仿佛明朗了些，又仿佛更晕乎了。
“那你爸和宋寅他妈呢？”
宋漠手停住了，半晌，方道：“有一说一，他没想弄我爸，我爸是临时要跟着去的，那天他们刚回国，本来没有这个行程，王岗给他请假，他听王岗说了这事儿，就跟着去了。”
沐央缓了缓，“最后，沈校长一点事儿也没有。”
“估计他也想不到，王启仁叫人把在路上动了手，这些年，他一直帮我，就是想把人抓了。”
“那你说，沈校长知道他以前做的那些事儿吗？”
宋漠冷冷嗤笑，“沈阅铭心知肚明，我一说里面有王宜园他就挡着我卖版权，亲侄子就是亲侄子，小舅子可以死，亲侄子首富不能有事儿。”
“你真卖他版权？”
默了一会儿，宋漠：“你说呢？”
“我说，卖吧，你不是说卖了十个亿，全部都给我么？”
宋漠不禁一笑：“你倒不傻。”
沐央喃喃道：“我不傻，他比我们更聪明。”
谁的钱是大风吹来的，她不贪心，比原价高出一点点，给宋漠挣回点辛苦费就成了。
“怎么慢吞吞的，赶紧冲水。”
宋漠无声发笑，“你剪我的头，我钱都讨不回来，伺候你洗头，你还嫌这嫌那，你良心被十六吃掉了
“……我都困死了。”
“我在青芽庄的时候，下雨路滑，我跌跤到坭坑里，头上粘了点儿泥，有个大妈想拿剪刀给我剪了，摄影师赶紧拦她，你知道宋漠的头值多少钱么你就敢剪！”
“不是粘了屎么？”
宋漠唇角一敛，“谁跟你说是屎？”
“你做人敢不敢老实一点，你是去炸粪坑，头上粘了屎，你说洗了还是臭，大妈才想帮你剪头发。”
他定了定神，起身，喉咙滚出几声笑来，“敢情我那两百六十万白花了，你们电视台的人轮流看过了才卖给我？”
沐央不以为然道：“可不是白花了，十年前我就看过，还是未剪辑版本，你光屁股下河游泳，马赛克都挡不住，剪辑师才剪掉了。”
宋漠又蹲下了，开了喷头给她冲头上的泡沫，一边冲一边笑。
“你笑什么？”
“我怀疑你早就暗恋我。”
沐央一时语塞，“……”
“肯定是。”
第二天，沐央特意跑到郭晓娟住院的医院附近，约沐冰盈一起吃中午饭
沐冰盈一放下包就问：“你们昨晚上干嘛去了？”
沐央当她是问夜不归宿的事儿，小脸一热，“就在青芽庄啊。”
沐冰盈一愣，知道她会错意，笑道：“我是说吃饭的时候，我去找你们了，没想到你们走那么快。”
沐央也愣了，“你去找我们了，怎么没听衡哥说你也要过去？”
沐冰盈笑得有些勉强，“我加班，没确定能不能过去，他就没跟你们说。”
沐央敛容，“那你吃上饭了吗？”
“吃了，肯定吃了才过去的。”
她坐下，挪近了些，“沐央，你看见了么，昨天衡哥嘴巴那里受伤了。”
沐央顿了下，“看见了，他没告诉你是宋漠打的？”
沐冰盈怔怔发愣，“为什么？宋漠为什么要打他？”
“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没说……”
沐央幽幽看她，“你先告诉我，你看见他在我家里打电话是什么时候？”
沐冰盈神色微变，双手抓上了茶水杯，“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怀疑，他用我家座机，打电话给王宜园她爸，说王宜园被人霸凌，日记本被七中校警给撕了，还说王启仁是沈校长的小舅子，你好好想想，你见他的那会儿是不是五六月份，学校快放假的时候？”
沐冰盈定定看她，两眼却像是失去了焦点，“具体月份我不记得了。”
“是夏天吗？”
半晌，她点了点头。
“是用我家的座机打的么？”
沐冰盈默不出声。
沐央无声一叹，搂上她的肩，“宋漠让我先不要跟你说，但是沈知衡对我来说是外人，你不一样，你是我家里人，我们的关系比跟他要亲，我不想瞒着你，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大不了，大不了你就甩了他，反正也刚在一起没多久。”
她知道，沐冰盈和沈知衡在一起，叔叔婶婶高兴得不行，要是听见她教唆沐冰盈分手，郭晓娟非下手打她不可。
沐冰盈唇线微动，扯了一个浅淡的笑，“你先跟我说清楚，这事儿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
沐央把事儿跟她说了一遍，“当然，我们没有证据，就算真确定是他打的电话，法律上也治不了他的罪，但是我不想让你被蒙在鼓里。”
沐冰盈摸着手机，讪笑，“我知道了，就是有点不敢相信，等我想清楚再告诉你，毕竟太久了，不想冤枉了他。”
她没有直接否认，沐央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沐央，先不要让我爸妈知道，我妈还没出院。”
“我知道，这事儿我就告诉你一个人。”
沐冰盈请了三天假就回去上班了，她和沈知衡在一起，公司里的同事多多少少看出来了，对她客套之余，还带着疏离。她进公司的时间不长，请太久的假有些说不过去，领导就算不说话，同事私底下也会讨论。
一直到第五天，沈知衡才约了她，在一家不对外开放的私人菜馆。
不过是两人的包房里，会客室和餐厅抵得上普通人家几个餐厅。
壁炉烧着火，前菜上了阿拉斯加鳕蟹坚果有机蔬菜色拉，她手边是主厨功夫汤。
“天气冷了，先喝点儿。”
“好。”
餐桌有些长，她已经看不到他嘴边的伤，“衡哥，你现在开始护肤了没？”
沈知衡：“用了，谢谢你，挺好用。”
沐冰盈笑，“不客气，我爸经常犯懒，叫他用他就找各种理由，一瓶乳液用几年都没用完，男士的皮肤一样需要护理，你可不能偷懒，我爸都好多皱纹了。”
沈知衡点头，“行，你最近辛苦了，你妈准备出院了吧？”
她放下汤勺，回他：“昨天出院了，她说过两天请你上我家里吃饭呢。”
“替我谢谢她，过两天我还得出差，回来再说吧。”
沐冰盈抿了抿唇，点头，“行啊。”
他又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一顿饭吃完，他还有别的酒局，让司机老吴把沐冰盈送回家。
沐冰盈谢绝了，“我回沐央那里，地铁挺方便的。”
沈知衡转头看她，“你现在和沐央住一起？”
“没有，她不在家，前两天我去给她看狗，不过现在小狗送人了，十六也放在青芽庄了。”
他手往西装口袋里掏，“那你怎么还不回家住？”
沐冰盈唇线微敛，“就，我妈整天唠叨我，她才出院，只能顺着她，有时候也挺烦的，晚上借着看小狗的理由，还能安静一会儿。”
沈知衡没言语。
沐冰盈拢了拢外套，抬起眼眸看他，“衡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沐央家打电话，是给谁打的呀？”
沈知衡下颚线微微一动，压着眼睫看她数秒，“不记得了。”
她视线从他脸上挪走，缓缓点头，“我记得，我好像听见你说沈校长了。”
半晌，他唇线拉扯，“记性这么好？”
她笑了，唇边现了一个小小的梨涡，“因为觉得你长得好看啊，就记得这一句，其他什么都没听见，后来再看见你，我不敢确定是不是见过的那个人，你变化挺大的，可能是变稳重了，我也说不上来。”
沈知衡不置一词，只淡淡看她。
她垂首笑笑，“有一天我伯父去找沈校长喝茶，顺道上离棠府看我们，我才知道七中沈校长是你叔叔，那时候才敢确定那天见到的人就是你。”
老吴已经把车开过来了。
再抬眼，沐冰盈眼睛眼晶晶闪着水光，“我为我妈以前做过的事情向你道歉，衡哥，我不奢求你能原谅她……”
她耸耸肩，“但是没办法，她是我妈，这辈子也换不了。”
沈知衡听出来了她的意思，她妈换不掉，男朋友可以换，也不过是几天的男朋友。
车子稳稳停在旁边，车窗降了下来。
沈知衡手从兜里掏出来，“晚点我们再说。”
她一如往日地甜笑，“好的，衡哥，少喝点酒。”
老吴主动和她说话：“沐小姐，送你到地铁口吧，太冷了。”
她弯下腰，摆手笑，“不用啦，没多远，你小心开车。”
劳斯莱斯打着转向灯，缓慢开进车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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