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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我要是不出来,一定要进来救我!”
这是岳阳进门前,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巫天慧虽然也很纠结,但一个是老大,一个是救命恩人,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一片漆黑的房间中,岳阳死死护着身后的玩偶,与赤红着一只眼的人对峙着。
“这是我花了大价钱订制的,用了那么多神性材料呢。你要烧他,还不如把我一起烧了!”
赤红的眼蓦地闪过一道火光,岳船长吓得立刻闭紧了眼睛,放声大叫:“你忍心吗?你真的忍心吗?我们好歹同甘共苦那么久了!”
火光淡了淡,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僻,却似乎没有蕴含多少怒气:“有多久?你来诡雾海还不到两个月。”
“时间在贵不在长嘛……”岳阳咕哝了一句,稍稍撬开点眼皮,见房间慢慢恢复了原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大佬,大佬,你试试看呗。”
岳阳拖着玩偶,跟着尤无渊一路走到舷窗前,“常智岚也是第一次做,万一不好用,我还得找他返工呢。”
“别胡闹了。”
尤无渊按了按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太阳穴,“我已经让你见过我的真身了,你认为我的灵魂会和普通人一样吗?我一旦进入这个玩偶,它就会变成一堆灰烬,跟我直接烧了它是一样的结果。”
“啊?”
岳阳愣了一下,又转头看了看自己拖着的身体,顿时落寞了,“那我不是白浪费功夫了,我画这张脸画了好久呢……”
尤无渊偏过头,正看见岳阳一脸惋惜地对着那只人形玩偶,又摸又捏的……
舷窗前的人忽地一闪,岳阳还没反应过来,手里扶着的人突然有了温度。
岳阳连退好几步,贴到了舱壁上。
活过来的玩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转了转脖子,左眼闪过一抹红色,却又很快被掩盖住了。
“大佬?”
岳阳等了好一会儿,玩偶都没有燃烧起来。
尤无渊似乎也有些惊讶,他活动活动手指,闭上了眼睛。由神性材料支撑的身体里,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容纳了恶魔的灵魂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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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过了半个小时,巫天慧正咬着牙打算去敲门,一个陌生人突然登上了明日号。
“你们好,请问船长在吗?”
巫天慧看了那西装革履的男人一眼,马上冲进了船长室:“大哥,大哥,船长还活着吗?有人找他!”
平安现身的岳阳跟那脸生的男人握了手,男人笑眯眯地道:“您好,我叫高楷,我在神殿的道具安全组工作,我们组平时负责高品阶道具的编号登记和回收。是这样的,神殿刚刚得到消息,0033的主人变更成明日号船员了,请问是您吗?”
岳阳:“………”
“哦,这是我的证件,您不用担心,是0033的创造者常智岚先生通知我们的,我们只是来确认一下。”
岳阳心里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他这下知道常智岚怎么那么好心地把0033附着在给他的玩偶里了。怪不得他第二次到柯里村时,常智岚紧张的像个傻子,他肯定是被恶魔来袭吓破了胆子,以为恶魔是来抢0033的!
“那个,我……”
“我是0033的新主人,”一个温和的男声代替了支支吾吾的岳船长。
巫天慧和盖伊都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们船上的男人,他是什么时候上船的?
好在,神殿的工作人员没有注意那么多细节,立刻拿出了小本本:“请问先生您的名字。”
“叶垣,叶子的叶,断壁残垣的垣。”
巫天慧狠狠捅了岳阳一下,无奈岳船长一点反应没有,他正两眼冒星星地看着那个男人。
巫天慧把筷子咬的咯吱咯吱响,最后气愤地扔掉了碗里所有绿叶子的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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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岳阳让工匠们把他订制的船首像,装在了船头上。
明日号以往升级除了第一次发生了质的变化,其余几次都是无声无息的。
这次晋升长老级不知道船体会不会有改变,盖伊在安装完了船首像后,就把工匠们都遣走了。
岳阳坐在大佬的房间里等了好半天,卷轴上也没有发生变化,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儿,他完成了晋升任务啊。
“冥想试试吧,”尤无渊开口道。
“哦,”岳阳坐到了真皮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周围的一切慢慢静了下去,一片漆黑的意识中,岳阳看到了一点光。
光芒放大,是一张张幸福温柔的脸,她们正在孕育新的生命。
感觉到那澎湃的生命力,岳阳伸出了手,泛着光的指尖被幼小的生灵亲吻。
“我向您祈祷平安,祈祷我的孩子顺利降生……”
美丽的妇人祈求天神的祝福,明媚的光铺洒在她的身上。
画面闪烁,愤怒震动的大地上,海水淹没了一切。
岳阳感觉到了巨大的悲伤和痛苦,他在四处寻觅,最后找到了一艘小船。
大着肚子的女人正在分娩,他的丈夫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用血为她补充体力。
他们绝望却又不肯放弃,直到一声啼哭,打破了末日的宁静。
数不清的画面涌入岳阳的大脑,一张张不同的脸出现在不同的时空里,总有新的生命降生,他们或开心,或悲伤,或兴奋,或愤怒。
岳阳的意识渐渐腾空,他开始恐惧,时间具象在他的眼中,鲜活的生命开始在他面前一层一层分解,变成极其细小的微粒。他们的身体结构,他们的灵魂能量,一切的真相都将赤/裸/裸地展开……
“岳阳?”尤无渊发现了岳阳的不对劲,他开始颤抖,皮肤失去了血色,血管都变得透明。
“岳阳,冷静下来,不要害怕!”
岳阳的情况并没有变好,他的嘴唇和头发都开始褪色,眼角竟流下泪来。
尤无渊一狠心,冒着被吞噬的危险,一手按在了他的眉心上,再一次进入了岳阳的意识。
甫一进入,尤无渊就感受到了那能压碎人大脑的海一样的信息,他寸步难行,似乎多待一秒钟都会被挤压成碎片。
可如果他就此离开了,岳阳会发生什么事?尤无渊恍惚想起了,他上次见到的那个带着大脸猫面具的瘦弱男孩儿。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尤无渊心中一动,那张熟悉的面具就被他捏在了手里。
周围的一切迅速变化,尤无渊的面前又出现了一扇门
把门推开,是一间偌大的纯白色的研究室,金属制的架子上摆满了一人高的透明罐子。
每个罐子里都浸泡着一具人体,从门口开始,一岁的,两岁的,三岁的……
越往里面走,年纪越大,身体越成熟,尤无渊看得也越心惊。
走到第十几个罐子,尤无渊停了下来,罐子里的人脸他很熟悉,确切地说,这里的每一张脸都有他熟悉的影子。
“岳阳……”
一只冰冷的手牵住了尤无渊,仍然穿着宽大的白色短袖的男孩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他们都只有身体,没有灵魂,”男孩儿看着尤无渊,因为瘦弱显得格外大的眼睛,满是空洞。
“能自然的出生,自然的进化不好吗?”
尤无渊不知道说什么,他的意识被压制的厉害,他只能紧紧握住男孩儿的手。
“你走吧,”男孩儿垂下了头,“他很快就要醒了。”
“岳阳,你到底……”
“你以后会知道的,”男孩儿从尤无渊手里拿过了大脸猫面具,重新戴在了脸上,“生、死、罪、罚,还有三次,我就能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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