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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监护室,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正躺在病床上,宽大的病服好似被单一样遮着他瘦弱的身躯,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只有缓缓起伏的胸膛证明他的生命还在延续。
不知过了多久,那青年的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一点点睁开了眼睛。
病房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窗户铺在青年的身上,暖洋洋的。
青年醒来之后也没有动作,只是缓缓移动着目光,呆呆的看着周围,最后目光停留在心电图机那起起伏伏不断延伸的折线图上,听着那有节奏的清脆的低鸣声,竟是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嗒~
重症监护室的门打开,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文件夹,轻手轻脚地开始给病人测量体温。
当走到青年病床前时,看到青年已经苏醒而且还哭的迹象,她赶紧小步跑到床头,急切地询问道,“你好,是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吗?”
青年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嘶哑,“我没事。”
小护士确认了一遍,确实没发现哪里有异常,才连忙出去叫来了医生。
“嗯,醒过来就没事了,转到普通病房,做几项检查,没事儿的话就可以安排出院了。”医生翻看了一下手里的病历,淡定的语气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味道。
“啊,重症室的病人这么快就能出院了?”
医生把病历递给身边的小护士,没有说话。
小护士看了一眼病历,然后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眼角带着泪痕,嘴角露出微笑的青年,心情有些沉重,也没有说话,点点头开始工作。
下午。
青年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坐在轮椅上,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女子推着他,离开了医院。
“妈,我想回学校。”
青年忽然开口,让中年女子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而后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好。”
推着轮椅继续在石板路上缓缓轧过。
夕阳斜斜地洒在母子俩的身上,流出的却是淡淡的朝气。
安康小区二单元1302室。
苏建军打开房门,身上的疲惫几乎肉眼可见,机械地脱下外套,换上拖鞋,抬起头一看,青年正坐在餐桌旁,微笑地看着他。
“你出院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这个青年,便是苏泰。
苏泰按着桌面,吃力地站起身来,本体的虚弱,和另一个世界骑得了烈马,挽得了长弓的纳威人身体交换,让他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苏建军赶紧上前两步,抓住儿子的胳膊,“快坐下,你站起来干什么,刚从医院出来,多休息休息。”
“没事的,爸,我休息的时间够久了,在床上都躺了快一年了,我有事儿要跟你说呢。”
“坐下说,坐下说。”
没有拗过父亲的关心,苏泰坐了回去。
“有什么事儿,你说,是不是想出去散散心。”
“爸,我想回学校去读书,我已经休了两年学,再不回去,学校就要把我的学籍退了。”
苏建军看着儿子认真的眼睛,一股强烈的情绪涌了上来,眼眶瞬间红红的,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来,“好,好,我现在就给学校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能回去。”
“不用着急爸,新学期开学还有一个礼拜呢。妈下午已经给学校打电话了,学校也同意我回去继续读书了。”
“好,好。”苏建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年前,刚刚结束大三学业的苏泰在回家的路上遇到连环车祸,他本人确实毫发无伤。
亦或者说,从小到大苏泰从来没有生过病,受过伤,用亲戚朋友的话来说他就是神灵钟爱的天使,来世界上享福来的。
直到这一次,车祸皮儿都没破的他,却被确诊出肌萎缩侧索硬化,渐冻症,绝症。
那一天,神灵抛弃了他。
药物化学专业的苏泰很清楚渐冻症意味着什么,他选择了休学,没有进行任何治疗,想着要在走不了之前去旅旅游。
在去世界屋脊的路上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位游僧,也是一位古鲁卡尔(印度武术老师),随心而动,他就跟着这位老师一起苦行,除了偶尔回家看看父母,学了快一年的印度武术以及冥想。
一年后病情加重,双腿肌肉萎缩,无力支持他旅行,他告别老师,回到家里等死。
在一次深度冥想中,可能是因为他已经放弃了活着的希望,结果灵魂真的离开了躯壳,迷失在了不可知不可测的维度夹缝。
机缘巧合之下被潘多拉星球的意志救出,塞到了一个新生的婴儿体内,也是明面上的纳威人,实际上的阿凡达,苏泰。
一边是身强体健,自由肆意的纳威人身体,一边是罹患绝症,日益疲弱的地球人病躯。
这不需要任何选择,苏泰的意识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潘多拉星球上。
他的意识在哪一方宇宙,哪一方宇宙的时间流速就会加快,大约是十比一的差距。他在潘多拉星球待了五年(地球年八年),在原宇宙这边就是大约十个月时间。
在苏建军的眼里,苏泰这十个月,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是一动不动的睡觉,还因为急性呼吸障碍,去了两趟重症监护室,这是第两次。
死气沉沉的样子,看得他这个父亲心里难受的紧,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现在苏泰想回大学去上学,他真的很高兴。
“好了,吃饭吧,都是阿泰最喜欢吃的。”
“谢谢妈,真好吃。”苏泰夹了一口茄子,放在嘴里,夸张地大口嚼着,露出享受的表情。
一家三口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了一个晚餐。
夜深了。
苏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准备睡觉,而父亲就躺在他身边,支着胳膊静静地看着他。
“爸,你放心吧,我不会再等死了,我会好好活下去的,而且会活得很好,你相信我。”苏泰闭着眼睛轻声说道。
“嗯,快睡吧。”
呼吸变得缓慢,意识放空,苏泰的灵魂轻车熟路地进入纬度缝隙,来到了另外一个宇宙。
潘多拉星球,阿坦。
正在闭目小憩的苏泰猛地睁开眼睛。
“斯科特博士,过来一下。”
“好的,首领。”
“你现在还有事儿吗,有事的话就先去忙。”
斯科特连忙摇头,“没了,没了。”
苏泰点点头,“好,那我们继续上课吧,我对运动神经细胞对保护液中小分子的选择进入机制还有一些疑问,需要你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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