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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强教授的办公室。
噔噔噔。
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王强的思考，作为一名63岁的老人，精力下降得很厉害，注意力被打断后也难以集中，所以这十来年他已经对一线科研工作关注得少了很多，大部分精力都在带学生和上，也算得上是桃李满天下。
“请进！”
今天难得有兴趣看一下业内最前沿的科研成果还被人打断，但王强为人温和宽厚，这一点他的学生都知道，倒也没有生气。
苏鸣泉打开门，露出一张堪称谦卑的笑脸，配上他秃兮兮的脑袋，很是滑稽，“王老师，打扰到您了吧，实在是不好意思。”
王强摘下眼镜，用力闭了一会儿干涩的眼睛，说道，“是小苏啊，进来坐吧，没什么打扰的。”
“哎，好的，王老师。”
苏鸣泉走到王强办公桌对面坐下，然后从文件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重新戴上眼镜的王强大致浏览了一遍，仔细审阅新论文这种事情太耗费脑力，只对摘要部分比较感兴趣，“这是你的最新成果吗，真是士别三日，让我刮目相看啊。如果后面的数据没问题，这确实是一项重大成果，年轻人好啊，有思想，有活力。”
从面相上苏鸣泉比王强还老，实际上苏鸣泉才50整，和王强比起来也确实算是“年轻人”。
但苏鸣泉却回复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王老师，这是您的研究成果啊。”
王强皱眉，又仔细看了一遍摘要，确定不是自己的，也不是手底下课题组的，从来没见过。
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过来，王强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听出了苏鸣泉话里的弦外之音。
沉吟了一阵后，询问道，“草稿是谁的。”
“一个本科生，就是前段时间复学的那个患了渐冻症的学生。”苏鸣泉这个时候可不会撒谎。
“哦，他啊，我想起来了，当时学校开会还说了一嘴这个事儿，我还投了赞成票。”
苏鸣泉立马捧哏，“那您老对他可是天大的恩情啊。”
不过王强忽然冷下脸，屈着手指敲在桌面上，“所以小苏你是怀着坏心眼，来毁我名声的，你现在就拿着材料离开我的办公室，该是谁的东西就是谁的东西，还回去。
看在我带过你的份上，我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不过苏鸣泉对此早有预料，笑眯眯地说道，“王老师，您看您着急了不是，这个课题的的确确是您的，只不过不是在学校的课题组，而是和悬壶制药的合作开发项目。”
说着，他又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份资料，正是大师兄后来看到的那份复印件的原稿。
“去年年中，我们和悬壶制药研发部准备研发一款神经类的新药，但是因为理论上有一些关键的节点没有理顺，研发不顺利，年末的时候就暂时搁置了。”苏鸣泉把资料递给王强，继续说道，“这事儿王老师您还记得吧。”
但王强并没有接，往椅背上轻轻一靠，“这种话就不用跟我说了，我们学校和很多制药公司的研发部都有合作关系，没有成功的案例多的是，你随便拿出一个往上硬套，当所有人是傻子吗？”
苏鸣泉腆着个笑脸，颇有些信心满满的说道，“王老师您先看一眼就知道了，还真不是您想的那样。”
王强有很多学生，留在学校做科研同时任教的也不少，其中最优秀的就是三年前被评选为院士的黄耀毅黄教授，苏鸣泉和黄耀毅是一届的，但比起对方的学术能力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品德上也差许多，这些年断断续续传出过一些不好的传闻。
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学生，听起来也和自己有点关系，王强还是提起精神开始看这篇改动过的论文。
不一会儿，王强皱起眉头，他的感受和大师兄一致，加上计算机模拟数据反而更合适，难道真的是以前的一个搁置的项目被这个叫苏泰的小家伙灵光一闪给续上了。
看到王强的表情，苏鸣泉暗暗松了一口气，腰杆硬气起来，拿着两个一次性纸杯去倒了点热水，自己端着一杯慢慢品尝，那享受的表情仿佛杯里的不是普通的白开水，而是82年拉菲一样。
把两份文件放在一起，确实第二份更加令人信服。
看完以后，王强有些迟疑，“我姑且相信悬壶制药参与了一些前期工作，但这个sjr17我也听说过，现在应该是在小黄的手上。
按你给的第二个版本，我是通讯，小黄是一作，你是二作，悬壶制药研究部总经理是三作，而那个孩子和小刘、小王等等被排到第二行。
那这个事儿你和小黄说过没有，他是什么意见。”
“黄院士那里我还没有说，不过想来他应该不介意。
这个项目确实是黄院士在接手，甚至可以说那个小家伙的命也是他在救，如果还让小孩儿担任一作，最后因为副反作用没能救回来，他担的风险很大，反而他自己来做一作要好解释一点。”苏鸣泉在院士两个字上咬的很重，这也是他说服王强最关键的东西。
名！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王强学术能力只能算是一般，大半辈子兢兢业业下来，成绩也出了不少，但没有那种能够一锤定音的成果，多次提名院士都没能通过。
他已经63了，明年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选不上，原则上来说这辈子就没有拿到这顶桂冠的机会了。
手上的这篇论文份量很足，放在一个学生手上，尤其还是一个罹患绝症的学生手上用处不大，放在一个院士手上，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可对王强自己而言，那就是雪中送炭，是遂青云志的最后一片云阶。
良久，苏鸣泉面带喜色的从王强办公室出来，走廊里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已经等候多时，连忙迎上去问道，“成了？”
“成了。”苏鸣泉点点头。
那中年男人轻轻抚手笑道，“这事儿真是多亏了苏教授，您看晚上有时间吗，我们出去小聚一下。”
“改天，改天吧，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没有我那个大院士同学点头，这事儿就还有波折。”
“哎呀，有您苏教授在，肯定能成，小酌，小酌，不耽误大事儿的。”
“哎呀，你呀，行吧，还是老地方吧。”
“对，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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