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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时野一脸阴沉神色，目光阴恻恻的盯着她，像是想要把她生吃活剐。
背脊上泛起凉意，鹿茶跟见了鬼似的，下意识用力一蹬，就……
把毫无防备的时野给踹飞了。
时野摔到了床下，满脸全是不可置信和震惊以及想要杀人的表情。
鹿茶：“……”
想起自己没穿衣服，鹿茶赶紧把被子拉过来盖在自己身上，一双白皙小脚也缩进被子里，整个人往后挪，直到背部抵到靠枕才停下。
宽大柔软的棉被中，只冒出一颗小脑袋，谨慎的盯着床下的人。
时野敢保证，这绝对是自己一生以来受过的最大的屈辱。
不仅吃女人的脚，还被女人扔下床！
他暴躁站起身，脑海内闪过数百种这女人的死法，然而真正行动起来，他连拿枕头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没法做到，更不用说去捂死面前的女人了。
“……操。”
屈辱，愤怒，绝望，无力，无奈，各种复杂的情绪交杂在一起。
比他这几十年来加起来的情绪总和还要更丰富。
‘时野’站在床边，幽幽盯了鹿茶半晌，鹿茶眨着大眼睛，无辜的回视。
最后，是‘时野’败下阵来。
他只问了一句话：“你是不是玩家？”
鹿茶心中波涛骇浪，面上却没什么神色变化，脑筋疾速转动着。
很显然，时野本体还不确定她的真实身份。
她如果承认了，肯定会加重时野对她的仇恨，来对她的任务进行阻挠。
阻挠事小，如果直接破坏游戏或者系统，那她也会跟着玩完！
留在这个世界的是她所有的意识数据，一旦被毁灭，现实中她大概率会成为一个没有任何意识的植物人。
也相当于脑死亡了。
这种后果太恐怖，所以鹿茶知道，自己必须得回答得格外小心谨慎才行。
“什么玩家？你以为自己是在玩末世游戏吗？你这第二人格该不会还虚构了一个完整的世界背景观吧？”
“上次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大街上这事我还没告诉你的主人格，我担心他会做出自残的事情，但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变本加厉了，否则……”
少女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咬着嘴唇，半天想不出威胁的话来。
娇娇的模样压根没有半点威慑力。
“否则”了半天，才灵光一闪道：“否则我就让主人格每晚女装睡觉！你也不想自己醒来时发现自己穿着女装吧？你知道的，主人格最听我话了，我好好哄一哄，他肯定听我的——”
“恶毒！”少年眼里闪烁着冷光，气抖冷，嘴皮子都差点不利索，“恶毒至极！”
“哦。”鹿茶眨眨眼睛，不以为然。
实则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时野’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哪里还记得之前的问题。
他已经遭受过一种耻辱，现在还面临着另外一种耻辱的威胁，偏偏还无法掌握主动权，只能任由摆布！
目光幽幽闪烁了半天，‘时野’稍微冷静了一些。
“你怎么知道我是副人格？如果我说我才是主人格呢？”
鹿茶想都没想就反驳，“怎么可能？任何事情都讲究先来后到。我喜欢的主人格，是哪怕变异了也保留着人类情感，仍然纯洁善良的少年。他说爱就爱，对我毫无保留的付出，给了我最炽热的所有情绪。”
“这才是最本质的他，无论发生什么，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而你，你应该是他体内的丧尸基因衍生出来的人格吧？冷酷、自私、无情、残忍，和美好的他一点都不搭边。你是他变异后才出现的人格，怎么可能是主人格？”
鹿茶豁出去了，只要不把‘时野’得罪死，那就往死里得罪！
有一种招数，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时野’几乎是气笑了，处在极度暴怒的边缘，之所以是边缘，是因为另一股意识不让他暴怒。
处处受制的他，当真显得才是第二人格一样。
“……”
突然，‘时野’愣了一下。
第二人格？先来后到？
算起来，被他遗弃的那股意识数据，恰好是他人生前二十年的记忆。
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那段意识数据上衍生出来的。
连记忆都只有二十岁之后，二十岁之前虽然知道发生过什么，但具体信息却很模糊。
二十岁之前的他，拥有过各种各样的感情，还没有变得那么冰冷。
或许有过美好，也有过幸福，哪怕最后是绝望的。
但那也比现在只有负面情绪没感受过美好的他要好得多。
或许……真的如鹿茶所说。
那段意识数据才是真的‘主人格’，而他，不过是失去所有后，衍生出来的更适合另一个世界生存的副人格罢了。
这个认知，让‘时野’感受到了强烈的颠覆。
很快，他又想到了另一个事情，一个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深究过的事情。
严格算起来，并不是他遗弃了那段意识数据，而是那段意识数据，主动放弃了自己，放弃了这具身体。
曾经的他，不在乎自己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满心只有绝望，所以带着意识数据和记忆埋葬了起来。
现在的他，只不过是被任由野蛮生长出来的存在，是被自己遗弃了，连自己都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存在。
“……”
“我以前肯定认为自己未来会成为一个很糟糕的人，所以干脆放弃了做人的机会，宁愿剖离开本体作为一段意识数据存在，也不肯成为我。”
“所以……我现在……是很糟糕的人吗？”
看着神情痛苦，面色复杂变换的时野，鹿茶被问懵了。
看来自己的话对时野的打击有点大，竟然让时野怀疑人生了。
之前确实觉得本体时野有点糟糕，但现在又有些不忍心了……
“还好吧……也不算……很糟糕。”
看着时野那张她喜欢的脸露出痛苦的表情，鹿茶还是有些心疼。
“我不是说过吗？最本质的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你不就是他吗？所以你身上，肯定还留有他最本质的核心。”
“比如说……善良？”
鹿茶试探着说，期望以此唤醒本体时野的一丝良心，不要再刻意针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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