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行走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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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状元居。

    这是一座三层重檐小楼，润着一层油花的乌瓦中间，点着些许杂草，时已近秋，杂草的草杆已经有些泛黄，草叶却是依旧澄清。

    大门两侧挂着一副对联，ldquo;笑迎八方客，喜接四海财。rdquo;。

    内里还有一副对联，上面写着ldquo;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浮rdquo;。

    堂中的柜台后面挂着几张木牌，上面写着ldquo;炒醉鸡rdquo;ldquo;姜黄焖虾rdquo;ldquo;扒肘子rdquo;ldquo;蒸碗丸子rdquo;hellip;hellip;大大小小的各色菜式名字。

    酒缸上面的厚木盖上落满了油污，一个小二肩膀上挂着一张白毛巾，手指不断地在书页上翻来翻去。

    书皮上面写着《绣像飞燕外传》的字样，里面的绣像图画颇为刺激，看得小伙计血不住地乱涌。

    此地自然不能同各处天下名楼相比，却已经是山阴县内最好的酒楼小】

    【说】

    名字的由来也有个故事，当年前朝之时开科取士，山阴县里一个四十余岁的迂夫子一举夺魁，因为他平日里读书花费都是由妻子打理酒店所得，平日里妻子在后堂掌厨，因此县中人都将他这铺子称为ldquo;状元居rdquo;。

    当时门阀贵重犹胜于今日，这位状元郎在有意无意的压制下只能沉沦下僚，几年之后他索性摘冠而去，去岳麓山书院求学攻书，最终成就一代大儒。

    这状元居作为当年发家之地，却是子子孙孙代代承袭。

    第三层小楼之上，残酒犹温，苏彻守着一方小小的红泥小炉，用一双筷子夹着牛肉在上面缓缓炙烤。牛油滚热，顺着小炉的缝隙滴入下面的炭火里，一阵烟气腾起，说不出的自在快活。

    四人挨着窗户坐着，苏彻靠着窗户烤肉，陆柏居于下手缓缓的温酒，宋祁与林九宫这对师兄弟一面饮酒，一面吃肉。

    秋风清凉，酒温肉滑，一时之间却也是宾主尽欢。

    ldquo;我自从修行有成，这酒便沾得少了。rdquo;林九宫长叹一声：ldquo;今日这般畅快的饮酒食肉，却是难得的几次。rdquo;

    ldquo;林道长那便多吃几筷，既然旧不破戒，索性吃个痛快。rdquo;陆柏将烫好的竹叶青倒入他青瓷酒杯之内，汾阳酒的清香经这一温，更是扑鼻。

    ldquo;哈哈哈，那便要多吃一些。rdquo;

    林九宫夹起一块肥牛送入口中，顺势将清冽的汾阳竹叶青一饮而尽。

    苏彻望着小楼外面，行人熙熙攘攘，道边的铺子纷纷开张，这山阴县在大灾之后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虽说是透着一股大病初愈的寥落，但毕竟还是活过来了。

    ldquo;吃过这一口，怕是往后很难寻到这家乡的味道了。rdquo;

    林九宫放下筷子，却是有感而发。

    ldquo;此方天地，何处不是同一轮日月所照，哪里不是故乡？师弟不要太执着外相。rdquo;

    宋祁也不吃肉，只是靠在窗头有一口没一我一生以智谋计略自负，自以为纵不修行儒门，却也能够做到lsquo;君子见机，达人知命rsquo;，想不到最后却是在这生死二字上蒙住了双眼，倒是给岳先生耻笑了。rdquo;

    苏彻笑了笑，从袖中抽出一方小瓶放到桌上，却是把小狐狸那西贝货的玄幽道真丹收了起来。

    ldquo;延命续寿的法子，兄弟这里还有些，这一瓶灵丹是沧浪水神雪夫人处得来，一粒也能延命十余载。rdquo;

    苏彻将雪夫人赠送的那一瓶灵丹向前一推：ldquo;岳某做个过路的财神，宋先生若要谢，准备些猪头肥鸡去酬神便好。rdquo;

    宋祁闻言浑身一震，双目死死盯着那一瓶灵丹。

    ldquo;岳兄，真是神也是你，鬼也是你。如此玩弄人心的手段，不去修那他化自在的妙法，却走这剑道着实是可惜了。rdquo;

    宋祁伸出手来紧紧握住那瓷瓶，双眸之中隐隐闪出一丝光亮。

    苏彻看着这位修行上清道法的老者，虽然灵丹并未入腹，眉眼之间却生出一股灵气。

    这灵气苏彻却是熟的不能再熟。

    青帝宝苑之中的东极殿内便满是这阳和之气。

    若非苏彻手中有青帝宝苑作为参考，同时又修行太阴法门对阳和之气颇为敏感。

    不然便要错过宋祁眉心处的这一点变化

    这老宋头心中生出一股生机，眉宇间便有阳和之气生成？

    苏彻低下头将竹叶青酒一饮而尽。

    ldquo;小弟在这里先祝林兄龙飞东海，再祝宋兄更上层楼。rdquo;陆柏那边嘻嘻哈哈的接过话茬：ldquo;来来来，咱们满饮此杯。rdquo;

    酒酣耳热，苏彻又叫小二传来几个菜，几人边喝边聊，一直到大日西沉这才散场。

    林九宫借着酒意告别三人，再不停留出门便奔东海而去，苏彻与宋祁连带着陆柏，一直将他送出东门。

    然后宋祁也辞别苏彻，只说不管以后是岳先生还是柳先生，只要用到他棺材铺老宋的地方，只管派人来言语一声。

    倒是让旁边跟着的陆柏听的云山雾罩。

    ldquo;这快意江湖的第一天感觉如何？rdquo;

    苏彻与陆柏两人带着褡裢，好似一对结伴而行的商人，向着郭北县的方向而行。

    ldquo;若是天天这样吃吃喝喝，小人实在是愿意浪迹江湖。rdquo;

    陆柏嘿嘿笑着。

    他是缇骑官不假，可平日里主要是负责执掌监牢，行走江湖的日子不少，可真真正正走江湖的经历却是不多。

    ldquo;职下约了张叁在郭北县迎来客栈见面。rdquo;

    陆柏脸上一副期待的样子：ldquo;听说那里有女鬼的。rdquo;

    话音刚落，陆柏手握腰间匕首，缓缓向前一步，将苏彻挡在身后。

    ldquo;行走在外，这嘴真是念什么来什么hellip;hellip;rdquo;

    苏彻向前望去，一个漂亮的女子手持纸伞，在夕阳之下倚靠在道旁的柏树上。

    一双乌油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如怨如诉、如泣如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