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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发被骂了，却一副高兴的模样，扛着一个小扁担就上街了。
现在他的身份，是铁匠铺的货郎。
边境小城镇，很有趣，刀是可以租的！
百姓人家，并非是什么时候都需要用好菜刀。
用的最多的，都是破烂菜刀和斧头，当然，斧头也可以租。
木刀，石刀，还有铁片子的刀，只要能把菜分开，本身也不需要多高的质量，而且最重要的，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上肉。
家里杀猪宰羊，才需要一把好刀，这时候租上一把，半天就用完，然后再还回去就好。
王德发现在的主要生意就是这个。
“王哥儿，王哥王哥！您等一下啊，您看我一眼啊！”
一个中年人在后面追上来，一把拉住王德发的衣角，苦着脸看着他。
王德发皱起眉头，撇着嘴说道：“你还有脸拦着我？”
“哎呀，我错了还不行吗？这次急用，您就借一下吧，一个时辰就好，不，半个时辰也行啊！”
“咦？这才几天啊，你小子又有肉吃了？”
“嘿嘿，家里闺女争气啊，这又赚了一些钱，我正好跟隔壁家匀来半只羊，大块炖上我可舍不得，得切成小块，石烧来吃。”
王德发眨了眨眼睛，也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来这座小城之前，他从来不知道有“石烧”这种吃肉的方法。
所谓石烧，将大块的鹅卵石，表面光滑的都反光那种，清洗干净，用火烧热，然后在上面刷一层油，把肉往上一放，刺啦一声，薄薄的羊肉立即就卷起来，然后立即夹起来就吃。
那叫一个鲜美嫩滑！
吃这个的时候，一般都会把家里那块大盐块拿出来，夹着肉在上面蜻蜓点水的沾一下，就有了味道，那更是至高享受，起码对这群边境居民来说是这样。
王德发听到石烧，表情很高兴，可随后又听到他说起自己的女儿，这表情就变得鄙夷起来。
“我说你也懂点事，靠点谱，你闺女拼死拼活想给自己赚点嫁妆钱，你倒好，硬吃胡喝，有一文你就能花一文，你闺女连双新鞋子都没有，你还好意思在那大吃大喝？”
“嘿嘿，这就是王哥您活不明白，人生短短几十年，得活且活！要不然，嘿，保不齐哪天死了，被扔到沟里埋的时候，可别后悔这辈子连口肉都没吃好！”
王德发冷哼一声。
转身就要走。
却还是被他给拉住了。
“这事没您的宝刀可不行啊，别人家的刀，可没办法把肉切的那么薄，又那么均匀！”
“陈二狗，你……哎，算了。”
王德发从货筐里面抽出一把带猪皮套的菜刀，抽出来，光可鉴人。
“上次你把刀给弄个口子，还抵赖硬说不是，如果不是你闺女拦着，老子当场就劈了你，这把刀可是我家掌柜亲手锻造，你可用好了，敢崩一个口子，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这次肯定注意！”
陈二狗欢天喜地的拿着刀走了。
“呸！”王德发吐了口痰，感慨道：“这泼皮滚刀肉破烂货，白瞎那好闺女了……哎，久离人群，对这些小民小事，还真有点受不了。”
另一边，许平安正打着铁，一个姑娘家便悄悄来到他的身后，手里捧着一个红润水嫩的果子，耐心等待。
等许平安歇口气，拿汗巾抹汗的时候，她赶忙走了上去，一把将果子塞进许平安的手里，又抢过汗巾，帮他擦拭额头和脖颈的汗水。
许平安先是一愣，然后咧嘴一笑。
“陈姑娘，你这样……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嘴里这么说着，可手里却不影响，直接咬了口果子。
陈姑娘笑道：“现如今满城的姑娘都被你勾了魂，她们是只敢眼馋，也就我，敢上来动手，也能帮你赶走那些莺莺燕燕不是？”
她擦的时候，手指还“不小心”在许平安的胸膛上“划”了几下。
许平安哭笑不得。
总有种被揩油的感觉。
不过这果子，果然是香甜。
陈姑娘早起卖货，只卖一篮子，总会挑出最好的一颗，等着来给许平安。
一方面是她是许平安的朋友，另一方面，许平安给钱也是豪气。
很快，吃完一个果子，身上的汗也擦的差不多，再让陈姑娘这样擦下去，怕是就要擦到一些见不得人的地方了。
许平安回身拉动绳索，屋顶吊下来一个篮子，随意从里面抓了把铜钱，全部递到陈姑娘的面前。
陈姑娘粗略看了一眼，赶忙摆手道：“这可不行，这太多了。”
许平安嘿嘿一笑，说道：“一部分是果子的钱，一部分……是这个的钱。”
说话间，许平安的手往前一递，手背就碰触到陈姑娘的身子，好似无意，许平安却也没有挪开的打算，而是在她身上好一阵蹭。
陈姑娘白了他一眼，笑道：“若是城里的姑娘见你这幅模样，怕是一个个都要伤心死，谁能想到你许大掌柜长着正人君子的模样，其实却是个放浪泼皮。”
许平安一阵贱笑。
又凑近了小声说道：“其实你每天卖果子才能卖多少钱？明明你有些东西，更好卖的。”
陈姑娘脸一红，下意识往里屋看了看，举止也扭捏了起来。
最后却还是咬了咬牙，接过铜板，向屋外跑了出去。
许平安忍不住哈哈大笑。
陈姑娘，是个他很喜欢的小丫头。
能干活，会做买卖，长得也不错，有原则，会看人。
她倒是不会对其他男人随便，只是在许平安这里，却甘愿被他欺负，只因她能隐约感受到许平安身上的贵气。
而更重要的，她不像城中的其他女人，对许平安有点“非分之想”。
她清楚的知道，许平安终究要离开这里，而她，却没有资格跟许平安一起走。
许平安望着她的背影，禁不住挠了挠头。
然后嘟囔道：“等走的时候，把她也带上吧，我现在买卖多得很，缺人手，缺人手啊。”
拍卖会上买的那些女人，临逃跑前，已经安排总瓢把子给送到京城去，他给霓裳写了封信，到时候这位许家“大掌柜”会看着处理的。
如今的许平安，就必须大隐隐于市。
等这阵风头过去，顺利的转换身份之后，再随着商队南下，回到京城中，那叫一个神不知鬼不觉！
“怎么？又欺负人家陈姑娘了？”
魏寒酥从屋里笑着走了出来，然后说道：“还以为今天你就会把她给办了，有时候啊，真不知道公子您是怎么想的，送到嘴里的肉，你又不吃，又不躲，偏生都悬在那里，悬的人糟心。”
也不知道她在说陈姑娘，还是在说自己。
“我在犹豫啊。”许平安叹了口气说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铁匠铺的小丫鬟了？我是许平安，勋贵子爵，大羽富商，我这样的人，家里就算用个使唤丫鬟，也要讲求出身背景的，要不然……呵呵，就说陈姑娘那位滚刀肉的老爹，如若他成了许府内院丫鬟的父亲，他会怎么做？鱼肉乡里自不用说，怕是都很容易为我惹来祸端，所以……我如果想带陈姑娘走，就得等离开的时候，把她给绑了。”
魏寒酥点头道：“那就绑！”
“你不吃醋？”
魏寒酥挺了挺自己的硕大胸怀：“吃什么醋？她用什么跟我斗？无非就是个使唤丫头。”
“哈哈哈哈！”
许平安放肆大笑起来。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份小小的想法，终要落空。
……
啪！
陈二狗整个身子翻在空中，然后死狗一样摔在地上，他挣扎的站起身，不敢捂自己肿起的半边脸，冲着对方拼命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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