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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泽是个老人，不知道会不会被楚凝的话吓到。
黎花落讥讽道：“我觉得楚国太子不会是好的夫婿。”
黎泽和楚凝同时转头看她。
楚凝沉声问：“为何？”
黎花落一笑，“谁不知道太子是一国的储君，储君迟早有一天会变成皇帝。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谁嫁给你都只会淹没在人潮中，日日守着枯灯盼你的宠幸，这是什么好事么？”
楚凝双目炯炯盯着黎花落，“难道从古至今没有一个皇帝的后宫只有一人么？”
黎花落心里一颤，楚凝会是那么钟情的人吗？
她摇头，“据我所知，历朝历代历国都没有。”
楚凝双目低垂，“那我便会是第一个！”
黎泽突然插口道：“有的，有的，之前明朝就有一个皇帝明孝宗朱佑樘的后宫就只有张皇后一人。”
楚凝的眼睛看向黎花落，“既然有前人，那我便做第二个好了！”
黎花落：“……”
我信你个鬼！
她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如若我是女子，我更愿意找个普通人生活。”
黎泽点点头，动容说道：“是的，想我义女当时要进宫选秀，我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的，找个普通的人家，也不会有那个下场了……”
说着，黎泽的声音有些哽咽。
黎花落的神色一动，她以为黎泽是希望自己进宫的，可以稳固他在朝堂之中的地位。
但没想到，黎泽的真心话竟然是这个。
黎泽连喝了两杯酒，黝黑的脸变得黑红黑红的。
他又干了一杯。
他在家在外面都抑制自己的情感，甚至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和这个义女的关系其实非常惨淡。
在家里也从来不提，他的夫人受不了这个话题。
当下话说到这里，他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
他从来没有为黎花落的死流过眼泪。
一是他在极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二是他一直强调黎花落其实给黎府更多的是不好的影响。
可是现在酒醺欲醉之时，想到的都是黎花落的可爱之处。
没有大事发生的时候，黎花落都是一派天真少女的模样，心思也很单纯，为人非常随性。
只是一到了处理事情的关头，她才会像变了一个人一般，让人距离感十足。
但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童……
黎泽一连喝了几杯，眼泪也流个不止。
黎花落的心隐隐有些作痛，她一手抓住黎泽的手腕，说：“黎大人，不要贪杯。”
这一句话和黎花落命令人的时候的语气何其的相似，黎泽一瞬间有些恍惚。
他半眯着眼睛，叫到：“花落……”
黎花落的手一僵，放开了黎泽。
黎泽也在这时候晃过神来，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泪痕，致歉道：“林军师，万分抱歉，今日老者我太失态了！”
黎花落摇头，牵强笑道：“没事，您吃点菜压压酒。”
楚凝一口菜也没动，只用初晓拿来的杯子喝了几杯酒。
黎花落知道他不爱与人同桌吃饭，也就没说他。
黎花落只是暗暗佩服他喝了几杯白酒一口菜不碰也不动声色。
难道只有她喝白酒是辣的吗？
此刻楚凝也无话，只一只手指在酒杯上沿着杯口慢慢划圈。
黎花落突然对黎泽说：“黎大人要是不嫌弃林某，以后有什么为难之处，可前来林府跟我聊聊，我若有能力相助，必竭尽全力。”
前提是如果她可以在这五日之内找到戴墨风陷害瑶家的证据。
要不然，她自己的生死都不好保证了。
黎泽吃了几口菜，心神也定了很多，一听到黎花落的话，一脸的诧异。
林军师是如何神话的存在，竟然有意帮助自己。
他说：“哪里敢当？”
黎花落知道黎泽其实是个善良的人，如若不是遇见她，恐怕也就当了一辈子就籍籍无名的扬州县令。
不是说他没有远大的抱负，只是他过于善良，不知道朝堂的凶险和为官之道。
想做清官，只能比贪官更奸诈才能做到。
黎花落笑道：“林某一见到黎大人，便觉得和林大人很是投缘。”
黎泽起身抱拳鞠了一躬，说：“林军师谬赞了。”
黎花落知道他就是这个一个谦逊的人，也就说：“黎大人不必如此，林某也是孤身一人，能有黎大人的荫照，也是自身的福气。”
黎泽笑着坐下，黎花落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聊着。
这顿饭吃了大概有一个时辰，三个人从偏厅出来的时候，发现一轮圆月早就挂在了天上。
月明星朗，微风慢吹，黎花落亲自送黎泽出了林府，上了桥子。
黎泽一直到回到了黎府，都感慨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先是遇见黎花落，现在又结识了林军师。
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
黎泽走后，黎花落靠着林府的大门远远望着黎泽的轿子远去。
突然她感觉身上多了一件外套。
楚凝的声音在耳后传来，“别看了，外面凉。”
这时候已经五月初，但雁国的天气就是这样，好像就仅仅两季。
不是非常热的夏天，就是有些冷的冬天。
这时候的白天已经不冷了，但一旦入夜，温度还是会骤降。
黎花落牵牵肩膀的外套，转头说：“你今晚真的不太寻常。”
楚凝看着她，“如何算是寻常？”
“你今晚话太多了！”
楚凝面不改色，只问：“你今日能从雁南的手里逃脱，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黎花落环胸的双手一动，“你怎么知道？”
当真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全身而退的。
楚凝抬头望着天，“我自然知道，你答应了雁南要去前线是不是？”
黎花落的目光直视楚凝，她想知道，这个楚凝，是怎么做到在林府大门不出，但什么都知道的。
但从楚凝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他永远是那副冷色。
月光下，他的棱角特别分明，青松翠柏般的身影让人不禁怦然心动。
黎花落咬牙道：“你觉得我有其他的选择吗！”
楚凝突然转过头来看着黎花落，“你当真愿意为了瑶家连自己的命都不放在心上吗？”
黎花落的眼神没动，四目相对之时，黎花落的心一颤。
楚凝，确实是一个足以摄人心魄的男人。
肩膀上的外套传来楚凝身上独有的味道。
黎花落侧目，盯着远处的黑暗，“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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