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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嬴下乱世 > 第一百零二章 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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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几年,汉军击败了楚军,项羽自刎于乌江边,刘邦也成为大汉王朝的第一任皇帝——汉高祖。

    他有一个精明能干的妻子,也是他的皇后,名叫吕雉,身为女子,却识得洞察局势和政要,同时也着实心狠手辣。

    虽然刘邦也早对文武兼备的韩信有所顾虑,可真正预感这位大将军有叛逆之心的人正是吕雉,因此诸如萧何、张良、樊哙、曹参这些功臣们全都在长安皇宫中赐了官爵,唯独韩信被拜为淮阴侯,安排去了遥远的江东。

    立下汗马功劳,且被称为国士无双的韩信自然对此心怀不满,也很清楚刘邦是在提防着自己,这下使得原本就活络的心思变得越发蠢蠢欲动。

    另外,灌婴被提拔为车骑将军;原楚军的败将钟离昧历经逃亡后转投了韩信,韩信念在当年的知遇之恩,便收留了他。

    ……

    一日夜晚,灌婴来到韩信的府上,加上钟离昧三人一起对桌饮酒。

    “韩兄,你只被封了个侯爵,作何感想?”钟离昧一手搭在桌案上,摇晃着手中的一碗酒,语气平平地问韩信。

    “还能怎么想?不满又如何?”韩信斜靠在榻具上,嘴角叼着杂草,两眼无神地望着桌案上的一盏油灯。

    “刘邦这是畏惧你的才能,而且因为你当初叛离了项羽,他很不放心,生怕重蹈覆辙。”灌婴坐在桌案对面的胡床上,同样有一根杂草含在嘴里,翘着二郎腿,没好气地说道。

    “也许吧。”韩信似乎没有心情继续这个让他不太高兴的话题,冷冷地回应。

    “那……你有没有想过……夺权?”钟离昧将脑袋往前凑了些,表情认真,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韩信保持着姿势和神态,连一丝皮肤都没有挪动,除了抬起眼珠看着钟离昧;灌婴也没有说话,视线转向了韩信。

    “我现在就这么一点兵,如何能夺?”韩信依然不动神色,只张了张嘴巴。

    “那你就愿以一个淮阴侯的身份度过余生了?”钟离昧带着一丝笑意,又倒上了一碗酒。

    韩信仰起头,眼珠缓慢地移动,扫视着顶梁,想象着如果这是属于自己的皇宫那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灌婴,找到我的儿子韩迎了吗?”韩信转移了话题。

    “还未找到,但已有些眉目了。”

    ……

    数月后,一个晴朗的早晨。

    刘邦一个人待在妾室戚夫人的房间,躺在床席上,把两个枕头叠在一起,使得身子可以靠得高一些,双手摆放在腹部,手指很有规律地一抬一放,两眼斜视着顶梁,面无表情,脑海里似乎出现了无数个有关韩信的画面,历历在目,但又仿佛空空如也的什么也没想。

    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越跑越近,直到萧何一把推开房门,都不请示地就擅自闯了进来。

    “陛下!为什么要仿造灌将军的字迹向韩侯书信说樊哙正策划谋反?”萧何跑得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冲到刘邦跟前低头作揖地问道。

    “萧何,朕允你进来了吗?”刘邦漫不经心地反问,也不似平日里那般的白话用语,一副高高在上的帝王架势。

    “事关紧急,还请陛下恕罪。”萧何立马道了歉,随后继续说道,“可……这是设局陷害韩侯啊!”

    “哦?你的意思是朕做的不对?”刘邦没有挪动身子,只是移了下眼珠,有些不高兴地看着萧何。

    “臣不敢,臣只是觉得韩侯曾为大汉出生入死,如此待他有些于心不忍。”萧何将身子俯得更低了,脑袋都埋了下去。

    “若韩信毫无悖逆之心,则绝不会中计。”刘邦的视线重新转向了顶梁,“朕也有些害怕,怕他真的率军前来……”

    “陛下,韩侯若是率军赶到,或许真的是想要救驾呢?”萧何还对韩信的忠诚抱有一丝希望。

    “那……就看他进不进长安城了。”刘邦终于侧过脸来,看向了萧何。

    “进城?”萧何轻声重复了一下,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含义,“陛下!即便韩侯真有悖逆之心也可功过相抵,还请陛下……”

    “萧何听令。”刘邦打断了萧何的话,语气加重了一些,“你若胆敢再替淮阴侯韩信求情,朕就割了你的舌头。”

    “可是……”萧何缓缓抬起头,焦急又无奈地望着刘邦坚定的眼神,“是,臣遵旨。”

    ……

    “该死!灌婴真是蠢材!”韩信叼着杂草,身穿银甲、手握长戟,带领自己帐下的一万将士快马加鞭地在林中穿行,往长安城赶去,一路上不断在心里抱怨着灌婴,“夺不夺权得从长计议,万一这是樊哙的圈套可就得不偿失了。”

    “韩兄,你似乎有些心事重重啊。”钟离昧骑着马跑在韩信的身边,看出了他在顾虑,便侧过脸问道,“是在担心什么?”

    “樊哙跟了刘邦这么久,不太会有叛逆之心。”韩信平视着前方,压着眉头,道出了心中的不安,“我卸任之后,刘邦始终不设大将军一职,就是避免军权过度集中,所以灌婴的军队不比樊哙的多,还有一大批士兵捏在刘邦自己手中,现在想要夺权简直难如登天。”

    “是啊,那灌兄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钟离昧接着问。

    “他虽能征善战,但大局观略有不足,我就是担心他冲动行事。”韩信稍稍转了一下脸,看着钟离昧应道,“他给我的书信中隐晦地表示要借樊哙谋反之时来抢下军权,随后逼迫刘邦退位。”

    “灌兄这是想助你称帝呀。”钟离昧的神情略有欣喜,音量也放大了些。

    韩信没有回话,反而面色更加凝重,用鼻子长呼了一口气,继续骑马往前方大步奔跑着,就快跑出这片林子了。

    不一会,迎面走来了几位出城的百姓,衣着整齐、面色轻松,有的背着包裹,有的挎着篮子,和平日的状况几乎没什么两样。

    韩信从他们身边飞速跑过,随后觉得有些不对劲,又回头眯着眼睛朝几人观察了一番,眉毛都快打结了,口中的杂草被顶得老高。

    突然,韩信一下瞪大眼睛,仿佛着了魔一般,表情极度慌张。

    “全军停下!”韩信高高地举起长戟,向身后的将士示意,同时勒停了马匹。

    此时已正好跑到林外,一片宽敞的草地,长安城就在眼前的不远处。

    “韩兄,怎么了?”钟离昧紧跟着停了下来,疑惑地问道。

    韩信的两眼紧盯着前方,长安城的城门大开,守门兵和城墙上的哨兵们都毫无异状,笔直地站着;零星地有百姓从城内走出来,个个举止悠闲。

    “城中若有变故,士兵和百姓怎么会如此轻松?”韩信缓缓地将视线转向了下方的草地,一根根青草正随着微风轻摆,看起来毫无抵抗力,他轻声说道,“我韩重言……中计了。”

    “嗯?”钟离昧半眯了眼睛,斜视着韩信。

    韩信的眼珠从左至右,再从右至左,来回了几次,似乎是在查看,查看着周围的大树、草丛、巨石,仿佛在它们后方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注视,让人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此刻连一丝微风都没有,附近安静得都能听见士兵那错落的呼吸声,包括韩信自己的,他定格了视线,直直地望着长安的城门,一动也不动,宛如被石化成了一座雕像。

    许久之后,他松开了嘴角,那根杂草落了下来,在空中不规则地飘动,缓慢地降到地面上。

    “传令下去,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得违抗我的命令。”韩信扭过头,跳过了一旁的钟离昧,向身后一个骑兵轻声吩咐道。

    “主公,你这是何意?”骑兵问道,脸上写满了担忧。

    “不必多问,你只管传令,顺便……”韩信的话停顿了,犹豫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道,“顺便下令撤军吧。”

    “主公!为什么……”骑兵非常不放心,想问个究竟。

    “闭嘴!你现在就打算违抗我了?”韩信表情严肃,加重了口气。

    “属下不敢。”骑兵立刻低头作揖,随后调转了马头,向士兵们传令。

    所有将士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更多的则是为自己的统帅表现出了不安,他们都跟了韩信很久,出生入死、情谊深厚,甚至在他们的心中,韩信才更配得上皇帝的称号。

    军队开始调转方向往回走,韩信跟在了最后边,低着脑袋,嘴角向下垂着,看起来十分丧气;钟离昧走在一旁,不断用眼角盯着韩信,眉头收得紧紧的。

    走回树林都不足百米,周围便传出了一些动静,似乎是脚步声夹杂着抽出武器的声响,显然早有人在此埋伏了。

    韩信的将士纷纷停下脚步,感到一股杀气正在袭来,悉数握起刀剑,转身面向周围,时刻准备开战。

    “把武器都收起来。”韩信平静地下令,语速十分缓和,仿佛正在叹气,让人不觉得他有任何的战意。

    “主公!这?”有骑兵问道,表情并不疑惑,反而是不忍,他明白韩信已经决定接受命运,放弃抵抗了。

    “收吧。”韩信向骑兵轻轻抬了一下脑袋,说得毫无气势,随后转脸对着一旁的钟离昧,两眼冰冷得仿佛瞬间能把对方冻住,“钟离兄,你……以为自己可以就此如愿以偿了?”

    钟离昧浑身一颤,不自觉地勒住马绳向后退了两步,同时扫视着面前的韩军,将士们个个猛然扭头看着他,眼神很快由惊讶转变成了凶狠,咬牙切齿。

    “别轻举妄动,都待在原位。”韩信朝将士们随意地挥了下手臂,以便阻止他们萌生的杀意。

    不一会,樊哙面带微笑,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领着一大帮士兵从四面八方的树林中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了,韩侯。”樊哙骑在马上,走了韩信跟前停下,身子往前倾,手肘架在了马脖上,满是嘲讽的语气。

    韩信没有答话,昂首望着上方,高耸的大树枝繁叶茂,透出来的天空是那样的碧蓝,这本应是一个给人不错心情的天气,但韩信现在如何都高兴不起来,他即将成为一个阶下囚,所有的封赏和欲望都会付诸东流,仿佛此处的蓝天也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了。

    钟离昧见樊哙率军前来,神情如释重负,立即勒转马头,跑到了樊军阵中。

    “卑鄙小人!竟然出卖我家主公!你当日走投无路,全靠主公收留你!”韩军中有骑兵开口对钟离昧大声骂道。

    钟离昧一言不发,低头看着地面,面露一丝惭愧。

    “他有难言之隐啊,哈哈哈。”樊哙大笑起来,对着韩军说起了原由,“我俘虏了钟离将军的士兵,为保他们平安,这才投奔了韩侯,全是陛下安排的。”

    “少废话!我的将士现在何处?”钟离昧突然愤怒地对着樊哙大吼。

    “陛下恨透了楚军,你以为他们真会平安无事?”樊哙轻蔑的看着钟离昧,歪着嘴巴说道,“哈哈哈,顺从者入牢,反抗者已斩,你呀……是见不到他们了。”

    “混账!”钟离昧一听,怒火中烧,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抽出砍刀就朝樊哙挥去。

    “钟离兄小心!”韩信大喊一声,可已然来不及了。

    钟离昧身后的樊军中,有几个弓箭手同时射出利箭,贯穿了他的胸膛,顿时鲜血直流、疼痛难忍,砍刀也松手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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