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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鲁……”
听到这拉长了音的呼唤，下意识想躲的卡鲁愣了一下，最终没有走开。
艾尔莎凑到卡鲁身边，并没有如卡鲁想的那样扑进怀里，只是伸手拽住了皮袄的一角。
“卡鲁，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会履行约定。再说了，也没过多久嘛。”
卡鲁语气有些生硬，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看到女孩儿望着自己有些湿润的眼睛，那部分很快又被填满了。
“你又救了我们一次……你知道吗，这几天，我们……我们……”
见到艾尔莎的眼里水雾聚集，很快就要下起雨来，卡鲁身体僵硬，有些手足无措。
尽管他在伊达尔·巴隆那里接受了亡灵巫妖一脉数百年的传承，但这些知识里可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他怎么安慰一个女孩子。
“你是叫卡鲁吧？这两次多亏你了。”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拯救了卡鲁。
卡鲁认得眼前这个身上裹着至少三层兽皮大衣的微胖男人，他是艾尔莎的父亲。
“我是林恩·罗杰斯，艾尔莎·罗杰斯的父亲。”
罗杰斯？
从男人的语气中，卡鲁明显感觉到了他对这个姓氏的骄傲，这让卡鲁的魂火震颤起来。
整个庭院突然陷入停滞，随后众人身躯一抖，两脚发软无法站立。
正在整理物资的卡尔强行忍住体内泛起的无力感，踉踉跄跄走向林恩。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卡鲁身上散发出的精神威压，掀起了一阵精神风暴，直面风暴核心的林恩双目失神，颓然跪倒在地，身躯轻轻颤抖。
此时的卡鲁不知在想些什么，眼底魂火跳跃，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卡尔伸出手，试图唤醒卡鲁，但卡鲁却先一步清醒过来。
因为离他最近的不是林恩，而是拽着他衣角的艾尔莎。
艾尔莎最先受到精神冲击，一声不吭地昏厥过去，身躯贴着卡鲁软倒在地，身上的触感和扯动的衣角让卡鲁清醒过来，连忙扶住艾尔莎。
“抱歉。”
卡鲁语气生涩地道歉。
林恩无意中戳到了他的痛处，因为卡鲁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他没有姓氏。
但是很快，卡鲁莫名想起了伊达尔，想起了他们最后分别的情景。
于是他放松下来，盯着勉强站起的林恩，缓缓说道：“我是卡鲁，卡鲁·巴隆。”
由于体内有一半的精灵血脉，卡尔是最先从精神风暴中缓过来的，他对于卡鲁突然的爆发感到非常困惑，但他也明显地发现卡鲁跟几个月前完全不一样了，为了避免再次激怒卡鲁，他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将晕晕乎乎的林恩扶稳。
“请阁下冷静，艾尔莎可受不了这个。”
卡尔盯着卡鲁的眼睛，咬牙吐出这句话。
“抱歉。”卡鲁躬身，再次道歉。
卡尔不再说什么，将林恩扶到庭院中一个箱子上坐下，转头看向卡鲁。
卡鲁莫名地明白了他的意思，手指轻拂过艾尔莎的额头，让她紧皱的眉头舒展开。
这是精神力的粗浅应用，可以起到安抚的作用。
卡鲁扶着艾尔莎走过去，林恩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伸出双手。
将艾尔莎小心地放到林恩旁边，让她靠着自己的父亲，安静地睡着，卡鲁后退一步，沉默地站在他们身前。
“那么，卡鲁·巴隆阁下。请问您有何打算？”经过这样的小波折，林恩不再把卡鲁当成艾尔莎的同龄人，语气恭敬起来，也不免带上了些许淡漠。
卡鲁思索了片刻，他不知道局面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他突然放松下来，原本他最担心的就是与艾尔莎家里发生冲突，当冲突真正摆在面前的时候，这个问题好像又不那么严重了。
“我会在提尔城停留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我可以尽力保护商队。”
林恩默默地点头，再没有任何表示，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卡鲁夜没有说话，他的思绪已经飘到了那座堆满尸体的仓库里。
最终还是卡尔开口说道：“我们之前被迫离开驻地，还有不少资产没有清算，现在可以回来，我们会先整理一番，但处理好那些资产之后，恐怕我们就要离开提尔城了。毕竟……”
卡尔没有把话说完。
“战争就要来了，是么？”卡鲁自然地接上了话，“看来情况确实已经比较糟糕了。”
卡尔点头，为再次皱眉的艾尔莎围上一块毛毯。
“之前我出来的地方，是谁的地盘？”
卡鲁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卡尔望向了林恩。
“咳咳……”林恩的身躯微微颤抖，缓缓开口，“那是郁金香商行旗下邓肯商队的驻地，跟我们的关系不错，本来这次我们是去求援的，但到了那边发现一个人都没有，看来是早就撤离提尔城了。”
看来林恩并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要不要告诉他呢？
卡鲁有些犹豫。
尽管传送的距离并不远，只是从城外到城内，但所需的灵也不在少数。
那座仓库里的尸体男女老少都有，显然整个邓肯商队都留在了这里，究竟是谁干的呢？
卡鲁盯着林恩的眼睛，试图用魂火去分辨他是否在说谎。
事实证明，他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听说过有谁成功离开过提尔城吗？”卡鲁问道。
这个问题让林恩一愣，随即陷入了沉思。
卡尔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迟疑地说道：“似乎这段时间没有人出过城。”
“前两次我们打算走的时候，都被圣盾商会堵住了，这次才会被他们的私军找上。”
林恩也回忆起了一个细节。
话说到这里，这位资深行商敏锐地发现了问题，与卡尔对视了一眼，满脸骇然。
“这段时间先不要让人看出你们有离开的想法，我出去探查一下情况。”
卡鲁主动将侦查的任务揽在了自己身上。
呜，呜——，呜。
两短一长三声汽笛响起，昼时三点。
“我会在昼时六点前回来……”
卡鲁本来还想说什么，看了艾尔莎一眼，又闭上了嘴，径直走出了庭院。
当前局势的复杂已经超出了卡鲁能理解的范围。
在北边随时可能会打过来的情况下，提尔城里出现一些恐慌和骚乱是正常的，但像现在这样，各种势力相互纠缠，谁都离开不了，每天都有数十具尸体运出城外，还有更多的人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个地方……
一切都透露着一股怪异的气息。
卡鲁站在空荡荡的街头，眉头缓缓地皱起。
莫名的憋闷感再次袭来，不需要呼吸的巫妖之体竟然有了一丝窒息的幻觉。
空气在精神力的驱使下形成了旋涡，环绕在卡鲁周身，皮袄敞开，衣袂呼啦啦地摆动着。
内衫化作黑色的雾气，从皮袄的边角渗透出来，又迅速回缩，形成了一件幽暗的罩袍，将卡鲁全身遮住。
无论如何，先返回那座仓库看看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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