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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在宫墙之间慢慢行走，像一段沧桑的历史，让人好奇又叹惋。
城墙之上，有一道身影，看着高丞相离开的身影，冷漠而又带着骇人的杀意。
看着高丞相离开的身影，沐知常内心其实闪过了杀意。
这个时候，真的很想扔出一个暗器去，这样，高丞相一定会没命的，可是他忍住了。
看到高承晦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杀意四起，可是又忍住了，这大概就是理智占了上风吧。
他知道高承晦进宫见了太后，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太后的那个旨意，要放顾临安出来，给顾家所谓的殊遇。
这样的旨意，真的不像是他那个精明睿智的祖母能做的出来的。
沐知常在那儿站着，也没站多久。
他要回去看看顾频卿。
进了长宁殿的偏殿内室，只见顾频卿脸色很是苍白，双眼紧闭在床榻之上躺着，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仿佛碰一下就会碎掉，沐知常看着心疼得不行。
都是因为早上太后来之后，顾频卿频繁地跪拜、行礼、磕头，牵动了伤口。
沐知常真的觉得很是无奈，顾频卿因为血液问题，伤口本来就很难愈合，这算下来也有二十来天了，要是常人，就算是不能做什么大事，正常生活也是没什么问题了。
可是顾频卿从解毒之后就一直没有静养过，刚解毒没两天就接到了顾临安入狱的消息，她又一定要回来，实在是拗不过她，这才带着她回来了。
回来就没好好静养过，每日都要处理顾家的那些事务，耗费了她太多精力。
那天去见李昶的时候，她又动怒了，昨天藏书楼被烧了，她又情绪起伏过大，在外面沾了夜雨，今天见太后的时候，总是在行礼、跪拜。
太后走之后，她就去歇息了，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这算下来也有三四个时辰了。
沐知常坐在床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小姑娘要承受这些？从十一年前那件事之后，她就没有一天真正欢乐安逸，在此之前，每天都被剧毒折磨着，在那件事的阴影之下活着，现在好不容易把毒解了，又是这个样子。
沐知常真的很想把她留在荼山好好养病，养着，把自己的身体给养好了，才让她下山来，可是沐知常知道，依着顾频卿的那个品性，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给顾频卿盖好被子之后，沐知常真的忍不住，探身下去，在顾频卿的眉间落下一吻，轻得像羽毛抚过一样，生怕吵醒了顾频卿。
趁着夜色，沐知常离开了，离开了皇宫。
沐知常去哪儿了？
踏着夜色，沐知常潜进了天牢。
对于别人来说，天牢是真的戒备森严，可是对于沐知常来说，不过尔尔，很轻松地就潜进来了。
此前鹄长老早就派人潜进来跟顾临安交流过了，只是沐知常一直没时间来，今天虽然也没时间，但是沐知常觉得自己有必要来一趟了。
沐知常看到顾临安的时候，他正在灯下读书。
顾临安穿着简单的衣服，坐在灯下，认真地翻看一本书，神色十分淡然。
尽管身处天牢之中，顾临安依旧不改他那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性子，他那样清冷的样子，倒是和这个天牢显得诡异的和谐。
天牢的脏乱与恶臭，并没有影响到顾临安，他这个样子，倒是让人觉得就算是泰山崩于前，他也依旧能面不改色。
顾临安在这儿过得不错的原因，不外乎三个，一个是顾家上下打点了不少的钱，狱卒自然是对顾临安十分敬重了，二来就是顾家威势在，顾家这个案子原本不会是什么大事，对顾临安不好，无异于自断生路，三来就是顾频?怀孕之后，慕帝对于顾家的态度明显好转，要是顾临安在这牢里受了什么不好的待遇，他日顾频?知道了，在慕帝跟前那么一哭闹，最后遭难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什么都不是的狱卒。
沐知常来之前，就叫人给狱卒下了药了，现在，这儿，也就只有他和顾临安两个人了。
沐知常身穿黑色的衣服，从黑暗处走了出来，看着牢门里面的淡然自若的男人，轻声唤到：“二哥。”
顾临安把书放下，抬眼看着这个踏着夜色前来的男人，淡淡地发出一个鼻音，“嗯。”算是对沐知常的称呼的默认。
沐知常很自然地从狱卒身上拿过钥匙，把牢门打开了，“二哥在看什么？”
“遇云诗集。”顾临安把书合上，淡淡一笑。
沐知常有些意外，轻轻拿过顾临安面前的书，“二哥还有这本书吗？我以为这本书早就绝迹世间了，没想到二哥手里竟然还有这个。”
遇云诗集这本诗集是他父亲写的，虽然不是什么很出名的诗集，但是当年也是在长安城风靡一时的，后来林家和北静王府出事，这本诗集立刻就销声匿迹了，很多人都把自己收藏的诗集给焚烧了，没想到顾家竟还有这本诗集。
这本诗集之所以会不见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本诗集是写给早已仙去的云华皇后的，所以那件事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把诗集处理了。
“频卿现在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不肯静养，情况反复不定。”沐知常也是实话实说了，一点都不带隐瞒的。
“既然我们顾家让你把频卿带走了，那么你就要照顾好她。”顾临安一听，到也算不上意外，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认真叮嘱沐知常。
他知道，沐知常对顾频卿是真心的，也知道顾频卿为什么会是这样，所以对沐知常也只是叮嘱。
沐知常点了点头，“二哥在这儿待得够久了，该回家了。”
“什么时候？”
“太后让开清元殿，让高承晦带领两位皇子，在清元殿、百官面前那国库录与顾家的账本核对，左右不过就是这两天了。”
“嗯。”
“二哥可以把这本诗集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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