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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顺利得到那两幅字画,忠尧不吝溢美之词,又将官家一顿猛夸:“陛下的书法若行云流水,用笔洒脱,刚柔相济,诸帖皆遒瘦而露骨,匀稳清熟,妙不可言,有如少女细腰盈盈一握,婀娜之美跃然纸上,呼之欲出。陛下之画,于白鹰绢本上设色,其调殊为雅致,无论是提白、落墨,还是施色,均属上乘,可谓是神韵皆备。陛下真乃千古画帝,诗、书、画三绝,堪称‘帝绝’啊!”
官家瞥了一忠尧,笑道:“呵,你这小子,伶牙俐齿,倒是挺会说话啊。”
“嘿嘿,不就是恭维两句,奉承两句嘛!为了这御笔真迹的两幅画,为了子孙后代能成为富二代,拍马屁小爷我可是认真的!”忠尧心中嘿嘿一笑,暗暗寻思道。
官家凝思了一下,忽然说道:“这‘帝绝’称号虽然霸气,可是朕怎么听起来有点帝王绝后的意思呢……”说到这里,赵佶情不自禁吸了口冷气,若有所思。
忠尧一听,顿时睁大了眼睛,急忙安慰道:“陛下勿要多虑,您是帝王之尊,又有诗、书、画三才绝艺,故此,若效仿上古以来的传统,堪称为‘帝绝’。商朝的时候,不是也有帝乙、帝辛什么的嘛……”
听到“帝辛”的名字,官家眉毛一挑,面色微微有些不悦:“帝辛?帝辛不就是那个酒池肉林的暴虐之君?他怎可与朕相提并论?”
忠尧倒吸了一口凉气,脑子灵机一动,急忙改口道:“三皇五帝也有呢,不是还有帝喾嘛,嘿嘿,嘿嘿嘿……”
“哦,说的也是。”官家面色缓和了许多,欣然颔首。
忠尧暗暗松了口气,眉眼含笑地望着官家,心里叹道:“唉呀,果然是言多必失,差点把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不过,话说回来,三皇五帝的丰功伟绩,你可是比不上咯!你啊,还真快赶上那葬送大好河山的帝辛了。”
官家瞥了忠尧一眼,见他没有吱声,问道:“你真的只要那两幅字画?”
忠尧回过神来,满脸陪笑,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真的真的!草民对陛下琴棋书画之艺的仰慕之情如同滔滔江水向东长流,万古不绝……”
“好了好了,马屁别拍了。”官家摆手轻轻一挥,打断了忠尧的话。
忠尧心里暗暗思忖道:“切,你以为我想拍啊,还不是因为你就吃这一套嘛。你身边那些个佞臣,哪个不是能说会道,花言巧语?不过,我可跟他们不一样,我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当然,低头的同时,顺便再讨两幅真迹,嘿嘿……”
官家微微一笑,说道:“不过就是两幅字画而已,朕准了。”
忠尧喜出望外,立即拱手道:“谢陛下!”
赵佶意味深长地瞟了忠尧一眼,他没有料到忠尧请赏的要求竟然如此简单,这样的字画在他看来,要多少有多少,自己随手一挥便是,又何足道哉?
顿了顿,他面露微笑,如沐春风,指了指忠尧,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反悔。既然你如此喜欢朕的书法字画,那就再多送一幅也无妨。”忠尧一听此言,不禁大喜过望。
官家说着,起了身,走到一幅字画面前停了下来,忠尧见状,也跟着走了过去。
官家抬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说道:“索性就把这幅《枇杷山鸟图》也送与你吧!”语罢,转过身来,指了指忠尧又强调了一遍:“可别反悔。”
忠尧满脸惊喜,憨厚地笑了起来,心里暗暗想道:“我会反悔才怪呢!有了你这几幅传世之作,小爷我就是妥妥的富一代啊!嘿嘿嘿……等等,富一代?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唉!还是子孙们享福啊——”
这时,官家向候立一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上前取画。
忠尧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官家,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狡黠地笑了笑,急忙说道:“陛下,草民受此隆恩,绝不反悔,绝不反悔!不过……”
“不过什么?”官家见忠尧那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有事。
忠尧嘿嘿笑道:“不过,还请陛下在上面签个名,什么章啊、印啊,多、多盖几个啊,多盖几个,呵呵,呵呵。”忠尧一边说着,一边心里暗想:“有印有签名才能证明是御笔真迹啊,若无章无印,还没签名,被人当作赝品,那还值什么钱?便是传至后世也没人珍惜啊。”
官家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忠尧,叹道:“你这小子,滑头得很!小心思也多,呵呵!”
忠尧只得作出一脸憨厚的模样,傻傻陪笑。
随侍宫人取下画后,平铺在了御案上,官家走了过去,亲自拿出大印准备盖上,忠尧见状,不禁心花怒放,暗自窃喜:“徽宗御笔,可都是好画啊!嘻嘻嘻,发财了!从小就见书上说,徽宗尤其擅长画鹰,书法造诣可是历代帝王中最高的,瘦金体和草书更是享有盛名,一字千金,一字千金呐。留待日后,那可是堪比和氏璧的存在,——价值连城啊!哇哈哈哈,原来当土豪的感觉是这么爽!
等等,这里不是幻境吗?取回去的东西不会都是赝品吧?
嗯,也不一定吧!传说这幻境不是藏了许多宝贝吗?河鼓仙人一辈子的心血积蓄和收藏都在这里了,不一定就是假的哟,嘻嘻嘻嘻……”
就在官家忙着盖章盖印之际,忠尧静静候立一旁,脑子里又忽然想到官家规定的七日大限,顿时心里一沉,又有些伤脑筋了。
他原本想多争取几日,这样若能尽快找到周廷婴,那便离开此处,到时即便是官家也拿他莫可奈何了。
可现在却只争取到七日,唉!
当然,若是到了七日还未能找到周廷婴,大不了直接回绝官家,坚持不受。
可是,这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的幻境,并不能完全以常理度之,到时候会出现一些意外吗?
忠尧思绪万千,着实有些吃不准。
须臾,三幅字画皆已盖好印章,并卷好、系好,宫人双手托着字画,跟在官家身后,缓步走到忠尧身边。
官家单手负于身后,昂首道:“呐,你要的字画俱已备妥,朕还多送了你一幅,赶紧收下吧!回去好好思量,尽快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到这里,官家特意强调了‘满意’二字。
忠尧会意,心里笑开了花,即刻跪地叩首:“草民深谢陛下恩典!”
官家微微颔首,望向门口,高声唤道:“符鸢!送这位小兄弟出宫!”
“是,老奴谨遵陛下口谕。”
一名年纪约莫五十来岁的亲侍内官应了一声,出现在了门口,他便是内侍省都都知符公公。
忠尧谢过官家后起了身,收下了宫人双手呈奉的三幅字画,转身走出大殿,在符公公的引领下,出了皇宫大内,而后径直回到了十千脚店。
忠尧前脚刚出宫,便有亲侍官副都知吕公公匆匆赶来倚翠楼大殿向官家报信,他双手递上一封蜡书,说道:“启禀陛下,方才收到一封皇城司加急送来的密报。”
官家接过蜡书,仔细察看了封口,确信密函没有被人动过手脚,这才启了蜡封,将信函展了开来。
密报的内容是关于蔡太师近日府上一举一动的,官家看罢,不无感慨,微微冷笑:“蔡太师近期府上还挺热闹的嘛,这大病初愈,就日饮宴饮,夜夜笙歌,如此多朝臣都去拜贺过了,呵呵。朕一眼望去,这访客名单还真长啊!没去登门拜访的,也没几个了……”
吕公公躬着身子,从旁说道:“陛下勿须多虑,忧则伤身。您不是已经命吏部、户部与蔡太师有嫌隙的大臣暗中监视了么?再说了,就算是蔡太师党羽众多,百官的擢升和免职,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儿?
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蔡太师虽位极人臣,但府里的仆人领的可都是朝廷的俸禄,他在宰相之位上几起几落,还不是陛下您说了算?”
官家听罢,微微颔首,径直走到一烛台边,将蜡书点燃,随后扔到炭炉上烧成了灰烬。
恰在此时,又有宫人春风满面前来禀报:“启禀陛下,昨夜道德院里突然冒出来一只金色大灵芝,人人俱言此乃天降祥瑞,寓指我朝盛世永昌啊!”
“哦?竟有此等喜事?那朕倒要亲自去瞧瞧!宫中太无聊了,顺道出去走走吧!”官家闻言大喜,随即吩咐左右,“摆驾道德院!”
及至道德院,果然见院中草地上多出来一朵好大的金色大灵芝,众人见状无不感到惊异,开始窃窃私语。
官家端详许久,又俯身仔细看了看灵芝边上的泥土,那泥土看起来有些新,还隐隐有翻动过的痕迹。
官家眉头微微一蹙,顿时明白了些什么,眼中的光也黯淡了下去。未几,他嘴角一勾,直起身来,面上不动声色,一本正经地说道:“的确是朵仙气充盈的好灵芝啊!此乃天降祥瑞,是个好兆头,速速将它围起来,好好看护!切不可让别有用心之人给破坏了!”
“谨遵陛下圣谕!”吕公公得令,向左右宫人递了个眼色,抬手轻轻一挥。两名宫人心领神会,即刻奔了出去准备操办此事。
稍顷,官家又下令道:“此地离太师府不远,朕也该去看看自己的女儿茂德帝姬了。走,摆驾太师府!”
吕公公高声宣呼:“起驾——”
于是,皇帝仪仗卫队及随侍宫人一行浩浩荡荡,出了道德院,向左拐去了蔡太师府上。
蔡太师及四个当朝为官的大学士儿子一听皇帝驾到,急忙携家眷至门口跪地相迎。
“微臣蔡京携家眷恭迎圣上!叩见陛下!”
蔡府一众人等跪地齐声高呼:“恭迎圣上!叩见陛下!”
官家下了车辇,抬手轻轻一挥:“免礼,免礼!都是一家人,快快起来吧!”
茂德帝姬见状,笑意盈盈上前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官家将自己女儿上下打量了一番,欣慰地说道:“嗯,嫁做人妇后是比以前稳重了些,在家要孝敬舅姑(公婆),尊敬长辈,好好辅佐夫君,切不可像往日一般任性妄为。”
茂德帝姬多日不见父亲,拉着官家的衣袖撒起娇来:“父皇,你一来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儿臣,这让儿臣日后如何自处啊。”
“啊?呵呵,好好好!”官家轻轻拍了拍茂德帝姬的手,笑着指了指她,安抚道,“不揭你的短,不说你的往事!”
蔡太师上前两步,恭敬地问道:“陛下今日突然造访,微臣也没来得及准备准备,心中忐忑,不胜惶恐啊。”
官家轻描淡写地说道:“哎,今日只是路过,原本是去那道德院看看的,听说那里一夜之间冒出来一朵金色大灵芝,世所罕见,故而前去一瞻。事毕,想想道德院离太师府不远,一时兴起,就顺道过来看看,也瞧瞧朕这女儿有没有给蔡府添什么乱子。若有添乱,朕这个父亲,顺便也训斥训斥,好好管教管教!”
“父皇,你又取笑孩儿——”茂德帝姬拉着官家衣袖娇嗔起来,表示不满。
官家及蔡太师众人互视了一眼,开怀大笑。
蔡?(tiáo)适时上前拱手说道:“茂德帝姬知书达礼,臣能得圣眷垂怜,蒙陛下赐婚,感恩不尽。”语罢,扭头瞥了一眼身旁的茂德帝姬,眼神中充满了幸福与爱意,又道:“自婚后,我二人感情愈加深厚,琴瑟和谐。”
此时,蔡府管家悄悄行至蔡太师身后,悄声对蔡太师说了几句:“太师,酒宴已备妥,可随时开席。”
蔡太师微微颔首,管家碎步轻移,垂首退至一旁。
而后,蔡太师冲自己的长子蔡攸(yōu)使了个眼色,蔡攸(yōu)会意,知道官家对宫中的无聊生活历来感到厌倦,便上前献媚道:“陛下今日至此,适逢微臣父亲旧疾大愈,正好可以陪您把盏言欢,恰巧府上也新来了一批歌姬,编排了新舞。所谓人主,当以四海为家,太平为娱,岁月能几何,岂徒自劳苦?”
说话的蔡攸(yōu)巧言善辩,极擅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其人非科举入仕,乃是徽宗宠臣,特赐进士出身,历任龙图阁学士、淮康军节度使、宣和殿大学士等职。北宋通过海上之盟消灭辽国之后,这蔡攸(yōu)因功升迁,拜少师,后改任太保,封英国公。
宣和五年,蔡攸(yōu)代王黼(fǔ)领枢密院事,成为宰执,但任内不思处理政务,唯知在皇帝身侧借道家之名纵论神变之事,演市井淫秽之戏以邀宠。不过,可悲的是,为了争权,此人后来竟与自己的父亲蔡京反目为仇,互相倾轧,令人不胜唏嘘。
官家听罢蔡攸(yōu)所言,觉得甚合己意,不禁龙颜大悦,赞许地点了点头,望着蔡攸(yōu)说道:“知我者,莫若汝啊。”
蔡太师见状,满脸堆笑,连忙趁机伸手邀请道:“陛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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