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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继续审慎地说道:“小楼妈妈,从一年级开始,小楼就表现得和其它学生不一样,他上课从来不举手发言,也不认真听课,下课的时候,他不跟任何人说话,总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现在一年时间过去,二年级了,别的同学都已经有自己的好朋友了,可是林小楼在班上没有一个朋友。”
宋雅心听得面色苍白,头晕目眩,一颗心仿佛跌进了深渊。
张老师沉默了几分钟,同情地说道:“一会,你去教室里陪他上几节课,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甚至真实的情况比我说得还要严重。你儿子,他可以一天时间,在教室里不说一个字。”
什么?如同晴天霹雳,宋雅心眼睛睁了睁,连嘴唇也失去所有血色。
这个时候,刚刚生过孩子的数学老师也走过来对宋雅心说道:“小楼妈妈,我教了快十年书了,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来没有碰到过林小楼那样的学生,我想尽了种办法,但是仍然不知道怎么教他,我每天给他辛苦补习,一个知识点给他反复讲,掰开了讲,扯碎了讲,讲几十遍,可他次次考试给我考几分,总之,你儿子我没法教了!”
宋雅心浑身哆嗦,泪流满面。她仿佛被几个人当头几盆冰水浇下。
她压根没有想到,她花了一年时间,砸了将近十万块钱,报了无数补习班,每天晚上花费无数时间精力,她大声吼孩子哭,互相折腾煎熬到晚上十一点,换来的却是这样可怕的结果:她儿子极有可能是自闭症,老师说没法教他了。
宋雅心浑身抽搐,处在崩溃的边缘。
这个时候,第三个老师站起来,对宋雅心好心地劝说道:“小楼妈妈,你还是带小楼去医院看看吧,也许治好了,孩子的处境就改变了,他现在需要你帮他。”
听到这里,宋雅心心如刀割,她想放声大哭,想尖叫呐喊,可是理智又告诉她,这是学校,要冷静对待,她恨眼前这些告诉她可怕坏消息的老师,她想骂她们,打她们,但是理智又告诉她,她们是尽职尽责的好老师,她们主动来找她,是为着孩子想,毕竟早发现早治疗,不能讳疾忌医。
因此,宋雅心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压抑着自己的痛苦和恐惧,缓缓站了起来,对班主任礼貌地说道:“张老师,谢谢你们告诉我,这样吧,我去教室,陪着孩子听几节课,如果情况确实如你们所说,我会尽快带他去医院治疗。”
几个老师松了一口气,对宋雅心有了几分敬重。班主任点点头,站起来对宋雅心说道:“小楼妈妈,你跟我来——”
宋雅心跟在班主任后面走进了教室,双腿如同灌满了铅一般沉重。张老师给她找来了一张小板凳,她就挨着儿子坐着,其它学生在好奇地观望,想着班里怎么突然来了一个大学生,可是林小楼却只是平静地看了妈妈一眼,然后无声地转过头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宋雅心想哭,但是她必须笑,因为她了解自己的孩子,如果现在她哭的话,儿子会吓得不得了,此外,班上其它同学会笑话他,他在学校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因此,她对儿子亲切地笑笑,并且伸手温柔地拍了拍他小小的肩膀。
老师开始上课,宋雅心很快发现,情况和班主任说得一样严重,甚至还要更严重!因为在张老师讲课的时候,只要有机会回答问题,别的小朋友会拼命地争抢着举手,仿佛手臂因为用力过猛,会飞脱出去,而林小楼,却像个石头人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神游天外。
整整一节课,林小楼没有举过一次手,没有说过一个字。
宋雅心越来越焦虑,只觉得自己掉进了深渊里。
下课后,其它小朋友欢呼着成群结队地在做游戏,林小楼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不说话,也不看书不写字,妈妈在他身边,他也不吭声,宋雅心有意逗他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轻轻地摇摇头,拒绝与她讲话。
宋雅心的一颗心开始流血,她直觉自己在往地狱里坠去。
一个声音在充满恐惧地喊“天啊,他不会,真的是——”
很快的,上课铃响了,第二节课开始。这次宋雅心发现了更严重的现象,每次只要张老师经过林小楼的身边,他的小身体就瑟瑟发抖,如同狂风中的树叶,对于老师的恐惧超出了宋雅心的想象。
宋雅心面色苍白如纸,她心疼儿子,心里在流泪在滴血。
她听了一上午的课,装作没事人似的向儿子说再见,然后一个人哭着走出了学校。
她感觉自己在地狱里,可是为了儿子,她不能倒下。
儿子的情况非常严重!她现在不再恨那些告诉她消息的老师了,而是感谢她,因为如果不是今天老师把她叫到学校,让她陪着上一上午的课她压根不知道儿子在学校是这样的处境她原以为他和其它小朋友一样活泼开廊,开心快乐,然而,事实上却全然不是如此,仿佛对于儿子来说,阳光明媚的学校,是可怕的地狱似的。
宋雅心流着泪回家,她要找林逸商量,要他陪她一起,带着儿子去医院看病,她没有钱了,林逸必须拿出钱来!
宋雅心两脚发软地回到家,好像双脚踩在棉花上。
她的男人林逸仍旧和往常一样,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他今天没出去赚钱,以前是送快递,后来说送快递赚不了钱,便没有去送快递了。不送快递了,按理来说,得去另外找一份工作,但他一直没有行动。
这样的男人,宋雅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直在和他过日子,因为和他结了婚?因为两个人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因为他说这些年他赚了不少钱?因为他的钱全部存起来了,等到他们在杭州买房时,他就一次性全部拿出来?因为女人到了年纪就需要结婚需要有一个自己的家?因为孤独?
宋雅心不得而知。
如今她碰到事了,而且是关于儿子的大事!天塌下来的大事!宋雅心必须与林逸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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