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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媒婆阴阳怪气的话,有志气得头晕目眩,他双手握拳,面色铁青,大声说道:“张婶,你放心,我一定能帮我哥找到般配的!你这样的人,做事瞎了眼,没良心!哥,我们走——”说完拉着有量就要上车。
有量却好像钉子钉在了原地,脸上的神情都是迟疑,他看向张婶,再次问道:“女方真的什么都不要?”
有志气不打一处来,恨他哥死贱的模样,天下女人都死光了吗?
张婶点点头,白了一眼宋有志,得瑟地说道:“对啊,而且有量我告诉你,女方小的时候不是智障,她是后来有一次发高烧,烧坏了脑子,也就是说,你和她结婚,到时生的孩子肯定是健康的。”
宋有志在旁边听着,几乎气炸了肺。
“真的吗?”
宋有量眼里有了亮光,心里有了希望。他快四十了,当单身狗当怕了,平时在工地上,工友们都笑话他“地上有几十亿人口,有量你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宋有量你嗝屁还是单身狗——”
这样的羞辱如同凌迟一般,折磨了他好几年。
宋有量经常做恶梦,梦见自己到老了,还是一个人,父母都过世了,姐妹兄弟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只有他仍旧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老婆,没有孩子,病了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所以他听说小翠以前是健康的,又不要车不要房不要彩礼,便彻底心动了。
宋有量的大眼内闪出黑曜石般的亮光,热情地笑道:“张婶,你不要跟我弟计较,他不懂农村里的情形,我跟你进去相看相看。”如今乡下实际的情况就是,女的少得如同沙漠中的珍珠,适龄男人想少花钱结婚,比登天还难!
宋有志听得气血上涌,眼前阵阵发黑,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张了张嘴,向前一步,想阻止他哥的疯狂行为,被宋有量拦住了。宋有志只觉得悲凉。
张婶点点头,白了有志一眼,对有量含笑说道:“对,你比你弟明事理!”然后她飘了一眼那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大奔,慢腾腾地道:“嘿嘿,车子再贵不是自己的也没用!人啊,还是要从自己的实际出发!什么样的马配什么样的鞍——”
宋有志涨红了脸,双手握拳,指甲掐进肉里去了。只觉得脚下踩的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海面,他恨不得杀死自己。
他哥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他哥明明是健康帅气的一个男人,因为没有钱,居然把配偶的要求降低到如此可怕的地步,只要不要车不要房不要彩礼,哪怕是一个智障,他都愿意!
天呐——
宋有志双手握拳,面色铁青,他想对天怒吼,可是他不知道这股火气能对谁发泄,他哥今天的局面,又是谁造成的?!
穷人真的没有尊严,在生存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他平时在有钱的关家醉生梦死,可是他可怜的二哥,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地狱般的生活啊!
宋有志内心充满了自责。愧疚感如同潮水般袭来,几乎让他窒息。
他没有跟着二哥走进女方家,他痛苦地抽着烟,像泥人似的坐在车里,等他哥出来。
半个小时后,宋有量出来了,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后面跟着笑得像老菊花似的张婶,以及女方的父母。
那父亲往有志这边望了望,张婶好像在说着什么,大意是有量虽然家里穷一点,但有一个超级有钱的弟弟,不远处那车就是他弟的,什么大奔,几百万哪,以后会帮衬他们的。女方的父亲笑了,开心地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宋有志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没有心情下车和女方的亲戚寒喧,因此,他仍旧痛苦地坐着,等到他哥和媒婆走近,他才慢慢打开车门,任由有量和张婶上车。
他已经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一定要帮他哥相一门好亲事,然后尽快完婚。
因此,宋有志一路沉默的开车,把张婶送到家门口,停下车子,有量还在那里忐忑不安地问道:“张婶,今天屋里坐了七八个小伙,我看都不错,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希望,你代我向小翠爸妈说说好话,这事要成了,我一定重重谢你!”
宋有志只觉得荒诞,可笑!一个白痴,他哥居然如此紧张!还患得患失!
他哥那么帅气健康的一个男的,居然担心不能被一个智障女看中?
张婶没吭声,瞄了眼宋有志。因为不塞红包,光说好话没人会愿意替他人干活的。
宋有志也知道张婶的意思,他停下车,却不急着开车门,而是从钱包里拿出所有的现金,拍在张婶的手里。宋有量都呆住了,想出声制止,却被有志拦住了。张婶也呆住了,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激动。她向来相亲习惯收红包,但第一次收到这么大的。要知道平时做个媒,给媒婆的见面礼大部分都只是一包香烟,条件好一点的那么香烟就好一点。
张婶看了看手里厚厚的百元大钞,不说一万,几千至少有的。
宋有志坚定地说道:“张婶,我今天向你承诺,小翠那样的,我坚决不同意。我哥好好地健全的一个人,绝对不能娶一个残疾人!”
张婶想收那厚厚的红包,却又只能往外推,她吸着气,对宋有志为难地说道:“唉呀,有志,有量一表人才,真要娶了小翠那样的,我这个作婶子的也心疼他啊,可是你没听人家女方说了,结婚不要车不要房不要彩礼,只要男方对她好,现在在乡下,这样的姑娘不多了——”
宋有志面色铁青,坚定地说道:“我哥有一辆车,去年我爸给他买的新车,我们家的房子,如果女方愿意在乡下住,我就在乡下盖房,如果女方愿意去城里,我就去城里给我哥买房——。”
宋有量都惊呆了,他是老实人,压根没想到弟弟会帮他盖房。他十分感动,眼睛红红的,心里涌起阵阵热流——
张婶听到这里,喜上眉梢,立马收了大红包,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对宋有志拍着胸脯承诺道:“有志你放心,有你这句话,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保证从明天工始,每天给有量安排十场相亲,我把话放出去,有量如果有车有房,又出得起彩礼,再加上他本来一表人才,什么样的好姑娘找不着哩。”
宋有志点点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为了他哥后半生的幸福,他决定再次动用关家给他的创业资金。
他知道这样会很麻烦,但是他哥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因此,不再迟疑。
张婶欢天喜地的离去,兄弟俩开着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有量紧张地问道:“你真的有钱帮我买房?”到现在,他的眼睛仍旧兔子似的红红的,不敢相信是真的,只觉得像一场美梦。
有志点点头,微笑道:“我自己存了一些钱,另外,自从大学毕业后,我每个月都在往家里寄钱,我想爸妈手上肯定也有一笔钱,大家凑一凑肯定能给你买一个新房子。”
然而,回到家,和家里人一商量,宋有志发现自己太乐观了。
父母把他婚后寄给他们的钱全部还了债,总共才存了两万块钱,怎么买房?
宋有量自己有一笔二十万的存款,可以用来做彩礼,但买房的首付,就只能由宋有志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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