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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建国脸上的笑容消失,心底长长叹息一声,不说话了。他早就知道儿子给有钱人家当上门女婿没地位,可他不知道会没地位到这种地步!
因此,他的心里针扎般难过。
如果娶了一个乡下老婆,他想看孙子,还用顾虑儿媳没睡醒,如果她没睡醒,他可以直接踢门进去,把儿媳妇骂醒。
宋建国心里不愉快,只觉得喉咙痒,他想吐痰,可看到关家那洁净如新的木地板,一口浓痰只能生生又咽了下去。
老太太也不好受,坐在沙发上摇来晃去,如坐针毡。下人们进进出出,对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眼神里都是轻蔑和嘲笑,让她浑身难受。他们像傻子似的枯坐着,她是女人,又特别心细敏感,活得又骄傲——在乡下跳广场感是领舞,又因为儿子读了名牌大学,很受人尊重,何曾受过这种羞辱!
下人在嘲笑他们的衣着,他们为了这次满月酒,专程在镇上买的,可是镇上哪有什么好看的衣服,因此,到了城里仍旧上不了档次!
时间变得像蜗牛一般慢。
两个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得这一分钟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们好像马戏团的猴子,任关家的下人们观看着,浑身难受。
这个时候,王琳进来了,对宋有志父母笑着招呼道:“亲家来了啊,随便坐——”
宋建国夫妇立马站起来招呼,欣慰地想着自己原来一切是自己多想了,这有钱的亲家不是看不起他们,是太忙了。你看,现在不很热情礼貌吗。至于关家的下人,宋建国鼻子里冷哼一声,骄傲地想到,自己和有钱人结成了亲家,这些下人敢看不起他?他们不配!因此,根本不要往心上去。
他横了自己老伴一眼,然后抬着头站了起来,老太太也立马跟着站起来,一张菊花脸,笑到鲜花怒放的程度。
王琳看到宋有志的父母,并没有走近去寒喧。她根本不想坐下来陪他们长聊,但是现在时间还早,其它客人并没有到来,如果现在她不过去聊聊的话,好像有些说不过去,毕竟,这是自己女婿的爹娘,一辈子活在乡下,没有钱,那也是爹娘。
因此,王琳只好脸上堆满笑,对宋建国夫妇问道:“孩子看到了吗?”
宋建国立马回答道:“没事没事,我们来得太早,听有志说,孩子还在睡觉呢,咱们等他醒了再看。”
王琳点点头,开心地炫耀道:“小思明可好看了,就像那明星宝宝——”
宋建国愣了,迷惑不解地看向儿子,他心里想,小思明是谁?
宋有志轻声地解释道:“是孩子的名字,已经取好名字了,叫做关思明,思考的思,明亮的明。”
宋建国一愣,继而一张老脸热辣辣起来,如同猪肝。他孙子早就已经取好了名字,可是他到现在才知道,一阵悲凉涌上心头,如果娶一个乡下女孩,门当户对,不做上门女婿,儿子和他自己,哪会受这种羞辱!
他痛苦地想,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风光无限,女人无数,何曾这样低三下四,被人如此轻视?!
宋建国想大吵一架,愤怒离开,可是看着为难的儿子,他只好在心底长长叹息一声,把这层羞辱强行忍了下去。
他努力笑了笑,对王琳夸奖说道:“思明,思明,好名字!”为什么要笑,因为不能哭,成年人哭笑都不能自主的。
王琳笑了,继续洋洋得意地炫耀道:“那当然是好名字,请杭州出名的算命先生算过的。根据风水,运数,还有生辰八字取的,据说这名字会护他一世荣华呢,我们家资源广漠,人脉多,听说我们家孙子要取名,都争着嚷着要找厉害的名士来呢。”王琳太愉快了,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露着幸福和得瑟。
宋建国夫妇听到王琳称外孙为“孙子”心里哆嗦了一下,各自痛苦地看一眼,苍白了脸低下头去。
他们在这里简直一分一秒也呆不下去!可是看着儿子痛苦受罪的样子,想着不能塌儿子的台,因此,只能强行继续坐着。他们像两个假人似的,咧着嘴,陪着王琳笑。
这个时候,有个下人来报,对王琳说道:“太太,有几个保姆来面试。”
保姆面试?
宋建国夫妇呆了呆,互相看看。
王琳站起来,对他们笑着解释道:“是这样的,幽幽不肯带孩子,有志又有工作,我们夫妇年纪也大了,所以如今有了孙子,肯定要请一个专门照顾孩子的住家保姆。”
住家保姆?那不就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吗?
宋有志的老妈听到这句话,立马笑着自我推荐道:“亲家,用得着吗,费那劲干嘛,你和孩子外公要是没空,我们就来照顾,我会带孙子,我带大了三个孩子,很有经验。”
听到有志母亲这样说话,王琳很不高兴了,她心里气愤地想,你们怎么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你儿子是上门女婿,这生下来的孩子,哪能是你们的孙子?我们的外孙?!你们刚好搞反了,另外,我们家是什么人家,你以为我们家是那些乡下的穷人家吗,需要自己家的人带孩子?你这样说话简直是对我们家的羞辱!
两个家庭是两个世界的人,无法互相理解,冲突在所难免。
王琳铁青着脸,不满地看向宋有志。
有志变得坐立不安,仿佛坐椅上全是刺。他频繁地向自己父亲使眼色,宋建国有些见识,立马把自己老婆拉了拉,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王琳才不那么生气了,对宋建国夫妇不悦地说道:“这样,我去面试,亲家,你们两随便坐。”说完就趾高气扬地走了。
面试的地方在书房,保姆们鱼贯而入,要经达客厅,书房的门没有关,里面面试的情况对话,客厅里的人能听得仔细。
等到王琳走后,宋建国瞪了老伴一眼,对她压低声音骂道:“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他们那种人家,需要我们给他们带孙子吗?”
老太太扁了扁嘴,委屈道“我这不也是一片好心吗,我亲奶奶带孙子,难道不比陌生人好?”
宋建国怒道:“说你没见识就是没见识,人家那种人家,请保姆带孩子是必须的,那叫档次,叫排场!”
老太太惶恐地摇着头,表示自己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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