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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大门外,更夫刚刚敲过三更的梆子,此时正拎着灯笼朝别处走去。学宫里四处都是静悄悄的一片,大门外挂着的灯笼被寒风吹得东倒西歪,随时都要掉下来一般。看门的李叔裹着床破被子窝在门后打盹。
“哎呦……”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这人正是夏姜。天黑看不清路,也不知道被什么磕到了,膝盖火辣辣的疼。偏这会儿是偷摸着跑出来的,不敢吵醒李叔,只能蹲下来缓缓,一双手紧紧捂住嘴巴。裤管里黏黏糊糊的,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流血了。黏黏糊糊的液体,不用看也晓得是流血了。
哎,出师不利真是倒霉。
夏姜心里暗暗叫苦,也不敢拿手去碰,刚刚一路扶着假山过来的,不知道沾了多少灰。
反正今天必须得逃出去,这地儿她是一天也不想待了。
想起这个就来气,那帮学子太难伺候了,还有王钰,这小子简直了。
不是往铁锅里扔条蛇,就是往柴火堆里扔一窝蝎子。大冬天的费了老鼻子劲洗的棉衣裳,一件不剩全给你霍霍到地上。想打水把辘轳的绳子刚好断了,想炒菜吧调料全都不翼而飞了。
最可气的是,明明知道就是他干的,就是抓不到证据。每天要做一百多号人的饭她都累得筋疲力尽了,哪有空跟王钰斗呀。王钰倒是一点儿也不现烦,天天换着花样地折腾人。现在要是哪天平平安安一点儿事都没发生,夏姜才觉得奇怪呢。
抓不到证据就告不了他,告不了他,这小子就更猖狂。惹不起躲得起,她是不打算跟王钰继续耗了下去了。
至于那群学子,真是太难伺候了。她每天尽心尽力变着花样给他们做好吃的,可是学子们呢,要求一天比一天高。一会儿嫌素的多荤的少,一会儿嫌没有饼只有馍。国君一候只赏那么一点点儿肉,哪能顿顿都炒荤菜啊。
想她夏姜明明是个十四五的花季少女,却跟老妈子一样操碎了下。头发一把一把地掉,为了不秃还是走为上计。
她早侦查好了,前门李叔守着不能走,后门有条大黄狗,不仅机警还为狗正直,美嘟嘟的大肥肉都收买不了它也所以只剩最后一条出路了,就是翻墙。
还好古代的墙都不高,前一阵学宫修学舍还剩了些石头,就搁后墙根那儿堆着呢。这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在她的想象里,她就像云中燕一样,潇洒地翻过围墙,从此天高任我游,海阔凭鱼跃。现实是她正吭哧吭哧地搬石头。
“哎呦喂,累死我了。”
夏姜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刚刚垒起来的石头堆休息。这寒冬腊月的天儿,夏姜却热出了一身汗。
“这石头也忒重了。要是有把梯子就好了。”夏姜掀起裙摆呼哧呼哧地给自己扇了一会儿风,“不行,还得搬,今儿说什么也得逃出去。夏姜想想王钰那个死小子,想想那群文绉绉的傻小子,可比石头难对付多了。”
嗯,这么一想好像又有劲了,继续搬。
“差不多了吧。”
石头堆了有一人多高了,爬上去应该能翻出去吧。先试试,不行再往上搬。
夏姜爬到顶上,一伸胳膊很容易就扒到了墙头。天无绝人之路,付出就有回报,今天的汗不白流,她夏姜终于要跟以前那些糟心的生活说再见了。
会暨学宫,拜拜了您嘞。
似乎是为了惩罚她得意忘形,一条腿刚翘到墙上,石头堆竟然毫无预兆的叽里咣当塌了。夏姜的另一条腿还没扒上去,在半空中荡悠着呢。
自己跟自己较了十分钟的劲,结果人没翻过去,翘上去的那条腿也划拉下来来。
这下好了,只有两条胳膊扒着墙了。此时,夏姜的脑海里来来回回循环播放着一句话:“夏姜,你要凉呀。”
她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这要是平时许还能爬上去,可今天搬那堆石头已经用光了力气,这会儿全靠心底那股不甘心的劲儿撑着呢。
这能撑多大会儿。底下都是石头,一会儿掉下去会不会毁容。万一掉下去磕到脑袋,不会一命呜呼了吧,再不然不会来个狗血的失忆剧情吧。
“夏姜……”
都说人吓人吓死人,这深更半夜的又是这种情况背后突然冒出个声音,直接结果就是夏姜突然脱力,这会儿正呈自由落体式往下掉呢。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就算慢放也撑不过一分钟,背着地之前夏姜连喊出啊的机会都没有。
咦,好像不疼。
“唔……”底下传来一声痛苦的嘟哝,夏姜才后知后觉地晓得季离成了自己的垫背。
一时间她心里的感觉复杂急了,季离为啥要给她当垫背,他那个小风一吹就要倒的身体受得了吗。
难不成自己有主角光环,跟言情小说是的,是个男的就莫名其妙要死要活地爱上她。
要是季离知道现在她心里的这些想法,一定会翻个白眼说:“大姐你想多了。”
季离本是打算过去带她一下的,他中毒后身体虽说不好,少时的武功的底子还有一些,带她平安落地没问题。只可惜天黑看不清,地上又到处是石头,还没跑到跟前呢,自个儿就被绊倒了。再然后夏姜就咣当一下砸到了他身上。
季离脑袋此时眼冒金星,胸口先是猛然向内收缩,紧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胸口处一直往上涌,往上冲,直涌到喉咙眼里。
“噗……”
夏姜骨碌一下从季离身上滚下来,手挨着的地上黏糊糊的,她抬起手凑近一看,竟然是一手黑乎乎的血。
“咳……咳……唔……”
夏姜回过神儿来,赶紧扶起季离,让他枕着自己的肩膀,这样呼吸能顺畅一点儿。
不过好像没什么用,季离的胸口还是起起伏伏咳个不停。他一只手垂在地上,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前衣襟,衣襟和手上都是黑乎乎的血。
完了,季离本就身体羸弱,刚刚又被结结实实砸了一下,现在还流了这么多血,还是这种黑乎乎的血,不会是吧内脏给砸破了吧。
季离可是南翟的皇子,他要是死了,两国的邦交铁定完蛋。那她这个害死季离的罪魁祸首会不会被推出去凌迟处死。
夏姜自个跟那胡思乱想呢,压根没注意到,不远处一柄闪着银光的短剑正冲着他们直直飞来。
季离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猛得一个翻身把夏姜压倒在地。
短剑擦着他的后背“咔哒”一声插入石墙。
夏姜懵了,手脚跟被施了魔法一般,动弹不得。
在她看不见的地上,季离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朝外一滑,躲着暗处的人会意,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咳咳……夏姜……你没事吧?”
“有人要杀我,”夏姜愣愣地说:“季先生我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应该是来杀我的吧,咳咳……毕竟想我死的人不止几个。”
夏姜转头看向季离,那张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被一层浓重的落寞笼罩着。他似是想扬起嘴角对夏姜挤出个笑容来,可试了几试,嘴角终是慢慢落下,头也扭转过去,微微低垂着。夜露粘湿了发丝,这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卓然出尘的气质,如一幅只有寥寥几笔却极有诗意的泼墨山水画。
但夏姜这会儿却不合时宜的想起了ET,那个独自留在地球遥看家的方向的ET。
ET是不小心跌落地球,可季离却是被至亲之人舍弃,此间滋味恐怕每每回味,更要彻骨三分。
“季先生,上来吧,我背您去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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