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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疡？请问小哥，宫里谁得了肿疡？”
“伯伯，不是宫里的人，是小子的老师，李恪非大人，您知道吗？”杨麟这时发现，自己拉住这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应该有些能耐。
“李恪非李大人，老夫知道，难道李大人得了肿疡？”老医生吃惊的问道。
“不瞒伯伯，老师的病确实被诊断为肿疡，不过小子不相信那些庸医，还往伯伯前往诊治。”杨麟急急是抓住老医生的袖口，生怕他跑了。
“太医院出诊，都会有备案，小哥可求得出诊旨意？”
“求得，求得，陛下刚下的口谕，还有金牌，您看。”杨麟连忙掏出赵佶御赐的那块金牌。
“如此，等老夫叫上史太医，带上药箱就走。”
“小子刚刚无礼了，请太医伯伯勿怪，还没请教伯伯名姓？”见他愿意跟自己去看病，杨麟连忙放下袖子，恭敬的行了个大礼。
“老夫就是杨介杨克一。”
“原来您就是杨伯伯，小子杨麟，杨再兴。”
“原来是杨节度的公子，老夫真是久仰你的大名啦。走，边走边说。”说完进房间唤史太医去了。
“伯伯客气了，小子粗鄙之人，哪里值得您老久仰呢。”
“公子可不要妄自菲薄，你，还有你杨氏百货，在大宋朝都是大名鼎鼎啊。”
“伯伯，就不要一直叫我公子了，伯伯也是杨姓，叫小子名字即可。”
“好，就叫你再兴吧，你看那边那个长胡子没有？”说话间二人就到了太医院内部深处。
“那位就是伯伯口中的史太医吧。”
“没错，正是史太医史堪，再兴你别看这史堪胡子长得长，却还很是年轻，今年不过三十岁。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医术极其精湛，擅长治疗肚腹恶疾。”
“那真是太好了。”杨麟真是打心里觉得高兴。
“呵呵，再兴不知道的是，他其实还有更绝的一门手艺。”
“还有更绝的？”
“你可知宫里，上至皇后，下到宫女，数千妇人平日都是找谁看病么？”
“难道史太医更绝的医术在妇科？”
“哈哈，再兴果然聪慧。嗯，妇科？这词用得好，极好。”
“杨克一，我可是听见了，你又在背后说我坏话是不是。”这时两丈开外的史堪望着我们说。
“史老弟，为兄今日给你介绍个病人，包你满意。”
杨麟一愣：我靠，这老头真是的，人家都病了还满意？会不会说话。
“哦？克一老哥，近日小弟就是闲得慌啊，你说的这人什么病啊，病人在哪？”见史堪那两眼冒光的猴急样，这厮不是个医痴吧。
“跟老夫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好，走，走。”
等杨太医的药童背上药箱跟过来时，杨麟连忙把药箱接过来，杨太医也示意药童不用跟着去。而那个史堪空着双手，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
“伯伯，这史太医怎么不拿工具啊？”杨麟十分纳闷，这你是去给人看病，还是跟着去看热闹。
“小屁孩你懂什么，史某不需要药箱也能看病。”这史堪的耳朵还真好使，明明杨麟问得是极轻的，他怎么听得这么清楚。
到了老师府上的时候已是戌时三刻，李大济一直守在床前半步也不曾离开。
“大济叔，老师怎么样了？”
“公子，老爷自你走后一直沉睡，中间醒来过一次，不到半刻钟就又睡了过去，一直到现在。”看李大济一脸的疲惫，想必是一直不敢闭眼的缘故。
“好了，我把太医带来了，你先休息会儿吧。”
“杨伯伯，史太医，您看是先等老师醒过来还是？”其实说这话杨麟也有点不好意思，你求人家来看病，现在病人睡着，又要人家晚上在这里等着，实在是很无礼。
“不用，我们先给你的老师号号脉。”说着史堪就走到老师左手边，轻轻握住老师的手，两根手指搭在脉搏处，闭上眼睛安静下来。
又过了约半刻钟，史太医放下老师的手，站在一边，看不出神情有何异状。这次换上杨太医，同样用两根手指，也闭着眼睛静静把脉。
再次过去半刻钟，杨太医睁开眼睛，对杨麟跟史堪使了个眼色，二人心领神会，跟着他出了房门。
“伯伯，老师到底……”杨麟观其神色，估计这事不好办了。
“再兴，老夫预测李大人的肿疡在肠道里，具体情况还得等李大人醒来再行确认。”
“杨老头说得不错，史某也是这么认为的。”这史太医说话也太不拘小节了，在大宋朝，他这做派就是一朵奇葩呀。
“外面是再兴么？”这时李老师房内传出他微弱的声音。
“老师，老师你醒了，学生给您请来了太医，太医们艺术高超，定可治愈老师病痛。”杨麟听到呼唤，急忙跑进房里扶住半起身的李老师。
“李大人。”这时杨太医与史太医进来给老师拱手行了一礼。
“是杨太医，史太医来了，二位杏林圣手能来鄙府，真是老夫三生之幸啊。”老师气息微弱，却强打着精神还了一礼。
“李大人过誉了，请问您的小腹可是时有阵痛？”杨介不言其他，直问病情。
“确实如此，第一次疼痛时间不长，后偶有剧痛，至今已有五年余。”杨麟心想，难怪几年前老师就辞去官职，只在礼部挂了个员外郎。看来不只是朝堂失意，还有病痛折磨吧。
“李大人，可否让史某亲手探查一番。”史堪想必是要上手探查病情了。
“不妨事，史太医请。”老师说完，史太医就上前捏捏老师的腰腹，摁摁老师的胃肠部，一边摁一边确定老师的表情反应。
“李大人，史某几乎可以确诊，您确实得了疡病。此病根源在您肠道底部，史某捏摁过程中，大人您痛苦之色尤重，证明疡病或已扩至四周。现在估计肠道大多都已溃烂，史某无能，治愈恐怕很困难了。”史太医脸色沉重的诊断道。
这时杨介也默默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史堪的结论，只有杨麟傻傻的待在原地。
杨麟原本以为那些江湖庸医可能是误诊了，老师的病或许就是普通的肠胃病，只要医术高明是太医开几副药调理调理就能慢慢康复的。现在听太医们的诊断，老师估计是真的得了肠癌。肠癌在后世可能还有些办法治疗，但在当下，那绝对就是绝症。
杨麟此时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的生命中有这么一个人就要离开这个世界。虽然在他接受的所有教育中，生老病死都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边时，你才会发现，除了被迫接受，你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他想哭，又想喊，还想发脾气，可是他什么都做不到。
“再兴，不必如此，天道轮回，是谁也逃不开的生命法则。”李恪非看着杨麟红红的眼睛，想自己也没白走这一世，不仅有个漂亮多才的女儿，还能有个这么出色的学生。
“老师，学生无能，学生无能啊。”杨麟真诚希望天上的神明，放过眼前这个瘦弱的老人，他真的是一个好人。
“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连你都说自己无能，那不就是想说为师没有真才实学？”
“老师，学生哪有那样的意思，学生只是想为您做点什么。要不，学生为你画一幅画吧。”杨麟别的专长在此时对老师来说都是没用的，只能靠他几十年练就的手艺，给老师画幅遗像吧。
“好，再兴书画奇绝，为师很是安慰。”
“大济叔，大济叔……”刚刚让李大济去休息，他却不走，就站在廊下守着。
“公子。”李大济应声而来。
“通知门房去办两件事，一，叫人去我家让容儿把我画画的工具带过来；二，叫人去一趟李姐姐家，让她无论如何，回家一趟。”这时候要再不回来，恐怕要见最后一面都难了。
“两位太医连夜为老夫看病，老夫万分感谢。老夫自知已无回天之力，现已时至平旦，老夫这就安排两位到客房休息去吧。”李老师说得对，人家从戌时就来了，现在刻漏上的刻度都快到寅时了，史堪还好点，那杨介都快六十了，身体也有点吃不消。
“再兴，带两位太医去客房歇息吧。”
“李大人不必客气，我二人曾听闻杨公子有一套极为罕见的绘画方法，画出的事物活灵活现，十分逼真。今日既然有幸能够现场观摩，还请李大人不要驱赶我等。”
杨介虽然疲惫，但是想到李老师可能随时都会离去，内心对无法治愈老师的疫病感到十分愧疚，所以坚持要留下来。当然，是不是真的想看杨麟画画，那就不知道了。
“史某也很想看看李大人高徒绘画的独到之处。”这个史堪说话向来直接，不知道的一定会认为他是个粗放的武夫，而不是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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