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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
“老哥别玩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老哥？”
“卫铮？”
“这就死啦？我还没开始发誓呢。”
楚无度本想一步一步卸下假卫铮的心神防备，在最后关头发誓效忠北凉国，从而引下天雷与假卫铮“同归于尽”。
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结果假卫铮的灵魂体就莫名其妙被灭掉了。
“幻境和永恒之地果然不一样，桌子板凳居然不能复原。”
楚无度抱起许如玉，去了另一个房间。
是夜。
许如玉依然在沉睡，口中时不时念叨着“大郎”，“卫郎”等，让楚无度听着很不是滋味。
看来卫铮此人在许如玉心中的分量极重，亦或是，卫铮在四年前的许如玉心中分量极重。
“如玉，要是当年我比卫铮先遇到你该有多好，也许那样我们就不会被浸猪笼，不会遇到徐枫，不会去招惹她们，不会……”
许如玉像是梦到十分恐怖的东西，双手死死抓住被褥大声吼着。
“滚开！别碰我！滚开！畜生！卫郎你快醒醒……”
“卫郎，你怎么啦！你可别吓我呀！卫郎！卫郎……”
“哥哥，我没有害死卫郎！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哥哥，你别走，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卫海他不是人……”
“小楚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
过了一阵，许如玉应该是梦到一些高兴的事，嘴角含笑，安静地沉睡过去。
楚无度坐在床边，将被褥摆正，把许如玉的手臂轻轻放进被窝里。
四年来，楚无度活得就像一只提线木偶一般。为了完成老大布置的种种任务，他天南地北到处跑，很少有这般安宁过。
看着许如玉平静祥和的面容，他只想这个幻境长存，不是七天，而是一生。
突然，一道温润的声音划破这静谧的夜晚。
“我以前也是这样守着她睡觉的。”
楚无度侧过头，发现有一名锦衣男子站在门口。此男子身形消瘦修长，一副书生打扮。其面容和假卫铮有七分相似，但是额头和眼睛看着不再古怪，少了几分阴厉，多了几分儒雅淡然。
“你是卫铮？”
“楚公子有礼。”
来人抱拳行礼，手中还握住一柄玉质桃花扇。
“请进吧。”楚无度极不情愿地邀请。
来人并没有走到床头，而是寻到木桌旁坐下。
“楚公子，劳烦过来一叙。”
楚无度几步走过去，坐到来人正前面。
“你究竟是谁？”楚无度再次问到。
“阁下刚刚称呼我为卫铮，那我暂且是卫铮吧。”
“暂且是什么意思，你还有别的身份吗？”
“我可以是卫铮，可以是徐枫，可以是天道意志，可以是那个假卫铮，也可以是另外一个你。我是谁并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你认为我是谁。”
“你这是书生诡辩吗？”楚无度嘲讽道。
“还是刚刚的那句话，你认为是那便是。”
“我认为你是一坨屎，那你就是屎吗？”
“你认为我是屎，那我就是你认为的屎。但我自认为我是卫铮，那我就是我认为的卫铮。”来人摇着桃花扇轻轻说到。
两人短短几句话的交流，就让楚无度对这人充满厌恶。因为这人从头到脚，从穿着到打扮，从言行到举止，都与许如玉口中的“卫铮”一模一样。
“好，那你姑且就是卫铮吧。不知你因何而来？”楚无度醋意十足地说到。
“见故人，讲故事。”
“现实中的卫铮已经死了，要见故人也是别人来坟头见你。”
“你就这么害怕我见着玉儿吗？”
卫铮表现得温文尔雅，就算是带着侵略性的反问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楚无度心底咯噔一下。
“我不害怕，因为如玉是我的妻子，你已经成为她的过去。”
“楚公子不必紧张，我要见的故人是你而不是她。”
楚无度顿时皱起眉头，完全听不懂这句话。
“我们从来没有交集，何来故人之说。”
这时卫铮收起桃花扇，缓缓说到:“从我进门的前一刻，我可以是任何人。但我进门之后，就成了你认为的卫铮。那我们如何不是故人？”
楚无度听着有点蒙圈，待他整理好思绪，仔细揣摩这番话。
“也就是说，听到声音之后，如果我想到的是徐枫，来人就会是徐枫。如果我想到的是我自己，甚至我能看到另一个自己，是这个意思吧。”
“楚公子果然聪慧。”
“既然故人已经见到了，那就讲讲故事吧。”
楚无度盯着这个自称卫铮的人，把敌意和慌张都慢慢压了下去，因为他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来人的目的为何。
“你想听什么故事？”卫铮问到。
“我想听你想讲的。”楚无度适当反击。
卫铮又打开扇子不疾不徐道来。
“许如玉小时候历经家道中落，她的祖父含冤入狱而死，整个许宅被抄家。她的父亲以负罪之身去私塾当教书先生，挣些碎银子供许如礼考取功名，供许如玉吃穿用度。
她小时候以她父亲为尊，以她哥哥为傲。这二人是她为人处事的标杆。
我和许如礼是同窗同桌，我敬他志存高远，刻苦用功。他知我老实本分，安于平凡。
我和许如玉能走到一起，就是他哥哥一手促成的。”
卫铮说到这里就闭口不言。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因为许如玉与你在一起四年，这些事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楚无度回忆着与许如玉的点点滴滴，她确实没有告诉过自己这些事。
“你想表达什么？”
“她为什么没告诉你这些？”卫铮反问到。
“我不知道。”楚无度低下头回答。
“因为她知道你的苦，知道你所承受的痛，她不想把她的烦恼再加在你的身上。”卫铮悉心解释到。
楚无度回头看向安然沉睡的许如玉，又转过头警惕地看着卫铮。
“那你知道他哥哥为什么要撮合我和许如玉吗？”卫铮继续问到。
“为什么？”
“因为许如礼想借助我背后的力量调查他祖父被冤枉之事。可惜事不从人愿，我背后那一派夺嫡失败，我也受到牵连被清理出镇北王府。”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许如玉是个善良的女子，不管她的父亲如何对待她，她的哥哥如何待她，她都想为家里出一份力。但是遇到你之后，她把这些想法都隐藏起来，只想好好与你过日子。她只有等待你强大起来，或者她自己强大起来，才会把这些想法付诸行动。”
楚无度陷入沉思。
一夜无话，直至天明。
此时卫铮已然消失不见。
第一缕晨曦照进房间，照亮楚无度疲惫的面容。
看到这一缕阳光，楚无度顿时觉得整片天地变得清晰少许，那无影无形的玄气也变得有迹可循。
这时许如玉也已经睡醒，坐到楚无度身边。
“大郎。”
这时楚无度抬起头看着许如玉。
“原来过不去卫铮这道坎的，一直都是我自己。”
楚无度话音刚落，幻境就化为寸寸碎片。
这时楚无度才发现自己又身处归宁山庄的院子里，而许如玉与自己双手十指相扣，正两眼清明地看着自己。
风伯和徐枫都在旁边闭目打坐，为他二人护法。
见着楚无度清醒过来，风伯调侃着笑说到:“差一点就失败了。”
“后来出现的卫铮是谁？”
“作弊。”徐枫板着脸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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