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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虽然觉得贾玫实在是麻烦，她自己也没什么好主意，倒是给贾玫指了不少现成的路子：京城里中人不少，只要给的价钱合适，他们能做到好些事情。
贾政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汗水，放下收拾好的行李，转头帮贾玫物色中人去了，这些中人找到了地方，他还要去一一看过呢。
按照贾玫的要求，那肯定是选荒无人烟的地方才好，可既然有充足的水源，只要不是太过幽深的高山老林，那都是有人烟居住的地方，哪里好找一片荒地哟！
贾政觉得此事难办，跟中人们提出要求的时候都不禁短了几分心气。
一个上了年纪一杆铜烟锅不离身的老中人入行几十年了，自认为在京城的地界也伺候过不少刁钻的主儿，可听了贾政这要求，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刁钻。
他不禁面露难色，是真的感觉为难，并不是寻常故意想要抬价的意思，“这水源充足的地方不少，可再加一条荒无人烟，最好还要不利耕种，这养的地方就只有往东好几十里的荒山里了呀……”
这话一出，六七个中人都不禁跟着点头。
京城东门出去快五十里的地界，便有一处绵延几十里的石山，顾名思义嘛，山上净是石头，除了低矮的灌木，几乎没有其他树木生长，所以那一片哪怕水好，也鲜有人烟呢。
倒是不少住在附近的人，心思活络，每日会上山打水然后拉到城里卖。
贾政完全没搞明白贾玫到底想要干什么，但他被贾玫告知，她的工厂运作起来以后，周边肯定会有一定的污染，因为洗羊毛的污水总要有地方排出来。贾政不知道羊毛到底有多脏，更加没见过自家洗衣服的样子，但他知道那脏水排出去，不仅有恶臭味，还会弄得干净的水连畜生都不能饮用就对了。
所以他也赞成那洗羊毛的地方放在没有人烟的地方去。
贾政暗自叹气，“山里便是没有人烟，没有人取水怕也不行，最好得是一处平地。”
几个中人面面相觑，这要求可是越来越苛刻了呀。
然而贾政还再说：“要我说，离京城也不能太远，我们家产业不少，要是离得远了，怕是照管不到……”
老中人都听不下去了，几次想要抬手拱手告辞，却碍于贾政荣国府二公子的身份又给压抑了下去。
眼前这位是荣国府的二公子，可他背后不止荣国府啊，还有乐善王府呢，那可是宗室宗亲，随便进宫面圣的人家！
好半晌，老中人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道：“二公子这要求委实稀罕了些，咱们往常做的多是买卖宅子跟山林田地，这不能种庄稼的荒地还是头一次注意呢，所以大家伙儿觉得需要一点时间好生寻摸寻摸，最多五日，咱们一定给您一个答复！”
贾政想五天时间不短不长，贾玫应该等得及，便点头答应了。
中人们见贾政答应了，不禁也松了一口气。他们这些做串联买卖的人，最怕的就是得罪了哪家权贵府邸，最重要的就是跟各方搞好关系。
以往荣国府从来没有把这些个事情放到外头来做的意思，都是自家的管事们跟亲戚之间就解决了，这一次虽然是荣国府的二公子出面给乐善王妃做事，可只要事情做得好，就不愁还有下一次接触的机会！
等走出门，中人们脸上的愁色就淡去了不少，相互恭维两句，就纷纷散开做事去了。
大家相互帮助没错，但也不是没有竞争啊，尤其是面对荣国府和乐善王府这样高端客户的时候，谁都想显摆两下。
这种人家几乎不会从外头买人，就连犯了错往外卖的时候几乎都没有，若是能趁机搭上这样的人家，他们能多赚的财富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人脉！
贾玫还在操心人手的事儿，她本就不算会看人，虽然修炼了能模糊感知到别人的情绪变化，但那要距离够近、对方的情绪变化比较明显的时候才好用。
贾敏在一边的罗汉床上看账本，小丫头不止在诗书上有些才华，在算术上也很有天赋，如今已经单靠心算便能轻松处理四位数的加减乘除，所以贾玫时常叫她看账本。
画眉也快二十了，贾玫便把主意打到了画眉身上。
其实在贾玫看来，画眉还需要历练，可眼下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出此下策，等到庄子上的人都教出来了，恐怕她才能稍微松一口气。
画眉已经发现贾玫一直在看她，她先前还搞不明白为何贾玫突然这样，可是结合最近贾玫要贾政帮她买地，她不禁有了猜测。
心念一动，画眉主动问道：“王妃，您今儿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吗？”
贾玫正愁不知道如何开口呢，见画眉主动问了，便积极跟进：“你们几个都知道我手头的摊子越来越大，这人手一时半会儿是跟不上了，眼下将有新的土地要有人看着，我便想让你跟在二弟身边先学学，帮我顶个一两年的管事。”
画眉，画眉当然十分心动。
不只是她，就连一边站着的画鹃也瞬间亮了眼睛，惹得专心看账本的贾敏都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们两个几眼。
然而画眉知道自己的斤两，虽然贾玫只是说让她先跟着贾政学习，过后也只是做一个过渡，可万事开头难呢，她能想象其中的难度。
沉吟片刻，画眉还是出言拒绝了：“不是我不想帮着王妃做事，实在是我清楚自己到底几斤几两，若是有人拿大主意，我只是跟着做事还好，再辛苦我也有信心帮着顶上两三年。可王妃如今欠缺的正是能拿主意的定海神针，我是万万做不得的。”
画眉这样一说，画鹃也冷静了下来。
她还比不得画眉呢，性情也不够稳重，她能负责贾玫跟前的小事，可万万做不得外头的管事。
见画眉有这样的自我认知，贾玫又觉得自己从前还是小看了身边的人，越发觉得画眉若是当真历练出来了，恐怕不止能独当一面呢。
于是她笑着劝道：“先不要把话说死。我眼下要的也不是能拿什么大主意的人呢，我那二弟你们都清楚，除了会读几本书，那纯粹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既然他都能历练出来，你们又不必他欠缺头脑，怎么就学不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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