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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思连也觉得自己前段时间过于潇洒了。没有帮自己的弟子护法,他听进了元泽这个小辈对他说的话。
师思连心里难免有些愧疚,于是他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一个好师父。甚至还花了快一个月的时间去秘境给他的徒弟捞宝贝。
今日师思连身上难得没有酒的气息。从秘境里爬出来,快速洗去身上的血污,就急匆匆的来到弟子居:“小徒弟,看我给你搞了什么宝贝回来!”
他兴高采烈的推开门,却空无一人。
师思连怔住。
与此同时,他的大弟子时然传音过来了。
“师父你在哪?小师妹下山去清水镇玩了,魔修也在那出现了!”
他的佩剑不停的震动,是剑气在互相呼应。这说明江挽星动用了他赠予的灵符。
明明没受伤,师思连却像是脱力一般,颓然的瘫坐在地上。长发如瀑布般柔软的披散下来,遮住了他的神情。
他全身僵硬,如坠冰窖,无法动弹。
幽月真人说的对,他的确,不是一个负责的好师父。
这次,他…又一次犯下了同样的错误。
*
且看另一边。
裴羡玉隐蔽的划破手指,一眼便看穿了阵眼所在处。一滴血落在阵眼处。阵法便像是遇见了克星,如潮水一般退却。阵法就这样破了。
方才还在苦苦的与这个阵法纠缠的阵修们:...
他们一下兴奋了起来:“这位师弟,你是如何看穿阵眼的?”
“这么有天赋要不要考虑考虑学阵法?”
“师弟,你是从何处知道这个阵法的?”甚至有人自来熟的搭上了他的肩膀。
裴羡玉却不耐烦与他们周旋。他抬眼看向元泽:“不是还要救人吗?”
元泽立刻将躁动不安的阵修们安抚下来。
当元泽领着众人进入清水镇时,状况还不算太差。许多百姓都躲在许久之前追月宗布置的一个结界内,大部分人都只是受了点惊吓,性命无忧,
然而元泽扫视了一圈,眉头紧锁。
裴羡玉直接沉了脸,上前一步,拎起一个人的领子,声音如寒冰一般:“还有个女孩呢?”
是了,没有修仙者的保护,他们这群凡人根本不可能成功跑到这里。
元泽还没来得及制止,就听见那个人结结巴巴道:“有…有许多仙长,都守在清心河边。快去帮帮他们吧…”被如此对待,他也没有丝毫不满,反而眼眶泛红。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裴羡玉立刻松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路飞奔,来到清心河。只看见许多修真者都在小憩,面露疲惫之色。而他们的周围到处都是尸体,有魔修的,也有人修的。
原本清澈见底的河流染了红。
在这群修仙者中没看见想看到的身影,裴羡玉心中不由得一沉。
“一群不长眼的东西。”他一脚踢开一旁挡路的魔修的尸体。
旧伤未愈合,裴羡玉又划了一道口子。以他的血为引子。很快浓稠的血液便化作一只体型较小的蛊虫,为他指引方向。
然而当他看见眼前的场景时,心脏有一瞬间停滞,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她今日穿了一身雪白的衣裙,却几乎被血浸泡透了,变成了鲜艳的红色,红的灼目。露在外面的脖颈上是骇人的青色印记,隐隐的还能看出一点手指的痕迹。
完成了引路任务,蛊虫乖巧的爬回裴羡玉手中蹭了蹭他的手心,想求得主人的夸奖。
裴羡玉弯了弯手指。
竟是硬生生的将蛊虫捏碎了。
他眼神阴鸷的想将江挽星抱起来,却发现旁边的宋雪书的手紧握着她的手。
毫不客气的扒开宋雪书的手,却发现她虽然全身是伤,手却握的非常紧,如何强行将他们分开?他皱了皱眉。
“啧,麻烦。”干脆砍断好了,裴羡玉心烦意乱的想着。正想动手的时候,这时元泽才安抚完民众,带着众弟子赶来。
见状,他眉头紧蹙的说:“裴师弟,请你让让。”裴羡玉并没有动作,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但见元泽不知对她说了什么,轻而易举的就让宋雪书松了手,将两人分开。
这么说…刚才宋雪书还有意识。
他的目光更冷了。
元泽想帮忙扶起她,就被打断。
裴羡玉嘴角带笑:“大师兄,我们莲峰的人就不用你帮忙了吧。”
多次被阻碍,元泽脸上也没有丝毫懊恼,他神情淡淡的问:“这位师弟,你未经允许便跟进队伍下山,又脱离队伍擅自行动,犯了宗门大忌,记得回去领罚。”
裴羡玉神情扭曲了片刻:…这些日子,他早就忘记自己还是个宗门弟子了。
元泽随即将宋雪书扶起。
又扔下一句:“你是以什么立场来找江师妹的?”
裴羡玉愣了愣。他是什么立场?是因为那稀薄的同门之情?可他才入门不过月余。
他神色古怪,原本亢奋的大脑清明了起来,才发现自己做的这一切都非常奇怪。
他又不是江挽星的谁,干嘛急着下山找这丫头,还害得自己受罚。
裴羡玉想不清,但元泽好像只是简单的问问而已,也没有等他的回答,带着人便离开。
裴羡玉捻了捻手指。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满。
可笑,自己想做了,便做了,为何要想这么多,还与他解释?
*
“大师兄回来了!”
留在宗门等待已久的弟子们纷纷围拢上来。
但是当众人看到大师姐宋雪书和刚入门的小师妹浑身伤痕,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有些弟子不由得生了怒气,义愤填膺。其中江临性子较急,问:“大师兄,什么时候宗门才允许我们下山历练?”
这个问题他们已经问了元泽很多遍了。
元泽沉吟片刻,目光短暂的闪烁了一下:“等峰主回来,我立刻就去请求他们。”
以往他都只用此事待议来回答这个问题,但魔修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他们的底线。
总不能永远做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
再次醒过来,天色已经黑沉了。恍惚间,江挽星头痛欲裂,还以为她仍然在清水镇。
“难道师姐失败了?”
想到这里,意识立刻清醒了许多,睁开眼睛,目露戒备。准备强撑着起身,却发现手触及的地方分外柔软。
是床。
她怔松了片刻,脑子迅速的转动起来,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在追月宗。
有人推门而入。
她抬眼望去,他一袭绿衫,笑意温和。
“真人好。”一开口喉咙便是剧痛袭来。江挽星想动一下,但动作弧度过大反而牵扯了到了伤口,她痛得吸了一口气。
幽月真人见此,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道:“放心吧,清水镇已经无事了。”
“那宋师姐呢?”江挽星急急的问。她还记得师姐在意识不清的时候给她输送了灵力。
幽月顿了一下:“她只是受了点内伤,不过醒过来便突破了,如今已经是金丹修为,正在修养。”
江挽星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那就好。”
幽月诧异的挑眉,他倒是没想到这两个丫头关系这么好。不过他并未多问。
“如今你师姐还有伤在身,就让我给你疗伤罢。”
“谢谢真人。”
江挽星倒是没看出来,幽月真人竟然也是医修,不过想起来他的性格,倒也合适。
幽月:“对了,你师父让我把这个给你。”
治疗完后,幽月将一个香木盒子递给她。
“我师父?”说起来,江挽星疑惑。说起来,距离上次见师思连又有一月余了。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师思连总是神出鬼没,来去无踪。
虽然他平时不靠谱,不过多亏了之前给的灵符,才让她和师姐有喘息的机会。
平心而论,江挽星对这位师父观感还不错。
幽月也挺好奇的,再次见他时,不同于上回的潇洒。师思连变得非常的疲惫。
他似乎因为某种原因不愿意跟他的小徒弟见面,也什么话都不说,只拜托幽月将物件转交给她。
待幽月走后,江挽星才打开那盒子。
盒子很轻。
江挽星瞳孔慢慢扩大。
里面赫然装着一件上品灵器。
光泽平滑,流光溢彩。是七色纱。
江挽星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书中特意描写过这灵器。
七色纱作为上品灵器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因为它出自某个上古秘境的凶兽身上,取其筋骨与皮毛炼制而成。
众所周知,上古秘境非常稀少。
这凶兽是群居动物。它们极为警惕,行踪诡秘,也十分凶残。而且尤为怕死护短。一般人很难找到那个秘境,杀了凶兽反而会被它的同伴追杀,不死不休。
并且凶兽生育非常困难,百年难得一子。这才称得上有价无市。
被炼制成的七色纱抵御能力极强,甚至能抵挡住化神期三次攻击。
江挽星有些愕然。
便宜师父竟然为了她扒了凶兽的筋。
这几个月都许久不见,原来他是去闯秘境了…
可既然如此,这么贵重的物品为什么要托人转交?
难道是受了重伤?
要不改天去探望一下他老人家?
抚着光滑的七色纱,江挽星不禁神情肃然。
*
实际上师思连并没有受伤。那秘境虽然危机四伏,但对师思连来说也不过尔尔。
他只是不敢去见江挽星罢了。
哪怕知道她没事,可他却仍怀有愧疚之心。
他有心结。积郁已久。捧起酒,一杯又一杯。然而借酒消愁愁更愁。
本来对修仙者来说,并不会出现醉酒的状态。然而师思连却刻意的让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他的思维变得浑浑噩噩。
毕竟只有在这种浑浑噩噩的时候,才能获得片刻安宁。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幽月的声音:“从来没有人怪过你。”
依他所言,原来一直以来竟是他作茧自缚不成?师思连声音嘶哑的笑出了声。
今日的情景让他又忆起了久远的记忆,那段他不愿再次想起的记忆。
也是这样好的天气。
那时他不过才十六七岁,血气方刚的年纪。
他在剑道上天赋颇高,又是单灵根,一时间风光无限。大家都说,他将来必然是修仙界的领袖人物。
直到魔修大肆进犯。
以他为首,与魔域开战。
如今想来,这一切竟然只是美梦的结束,噩梦的开端,
一开始总是那么顺利。
几乎每一场都是大捷。
魔修使计,兵分两路,要他在宗门与众百姓间做出抉择。
年少的师思连选择了保护百姓。
于是,师门被毁。
他敬爱的长老、对他呵护有加的师兄师姐,都死在了那场大战中。
当然,也有幸存者。
他期盼有人能够理解他,可当他一眼望去,那些人眼中分明都带着恨意!
平素里以他为榜样,对他无比崇拜的小师弟冷淡的说:“你不必再回来了。”
原来在他们眼中,他做的一切竟然都是错的。
大家都在责怪他。
他们怪他无情,说他天生就是白眼狼。可师思连不过是遵守了师门的诺言,保护苍生。他多么渴望能够得到理解,任何人都可以。
但是他救下的百姓显然也不会理解他。
当他杀完魔修,一身血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些人连连后退。
少年落魄的转身离开,但修仙者的灵敏听力让他听见了凡人对他的议论。
他们说:“师思连天生冷血,竟然能将自己的师门置身于不顾。亲眼看着魔修杀死他的师父。”
哪怕他是为了救他们。
当他失去了宗门庇护,深受重伤,独身一人的时候,他们亲手将他推向了魔修。
他们又说:“仙师那天既然救了我们一次,今天就也再帮我们一次吧。”
用他来吸引魔修的注意力,来为自己夺得一息生存的机会。
多么可笑啊。
他们的算盘打的很好。他是修仙者中的领袖,魔修自然识得他的模样。
但是师思连不甘心。他还不想死。在那场仙与魔的斗争中,他强行突破,从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他步步紧逼,终于将魔修击退。
终于,师思连成为了修真界第一个渡劫期的少年修士。
人人都说他是天才。
什么少年天才?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每一日,每一夜他都生活在苦痛之中,众人的谴责让他不得解脱。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一闭上眼睛,他就能看见往日的情景。
日复一日,怎样才算解脱呢。
他的师父最爱喝桃花酿,所以他尝试在酒中找到答案。
师思连选了一个气温宜人的秋天,在这山里撒上漫野的桃种,又在寒冷的冬日里囤了一整个地窖的陈酿,而后再度静待春天的到来。
修士的生命是漫长的,而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用来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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