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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的异变瞒不过阮渊。
但看到雪女时，阮渊动作僵住了。他小心翼翼的唤她：“阿檀。”
雪女漠然的转头，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
很明显，她不在乎阮渊。
这是什么情况…莫非他并不是她的旧情人？
江挽星有点烦躁。
眼看破境在即，却突然卡住，有点太难受。
雪女缓慢的转过头，从冰棺中走出来，无视了阮渊。
“叮——”
铃铛再度响起。
江挽星警惕的看她，然后发现自己手腕多了一根红绳，系着一颗小小的金色铃铛。
声音正是从她的手腕上发出来的。
“能找到这里，你很聪明。”雪女淡淡的说。
因为这根红绳，雪女进入了幻境，如今，雪女复苏，由她创造的秘境也将碎裂。
整个世界似乎都在震动。
“阿檀！”阮渊想抓住她的手，但是很遗憾，雪女无情的避开了他。
“你很没用。”她语调冰冷，字字扎心：“连阿檀是谁都分不清。”
幻境开始崩塌了。
一片，又一片，像是碎裂的镜子，无法重圆。
晃得江挽星脑袋疼，雪女揽住她，体温低的吓人，比起之前，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体验了一下过去，倒也不算坏事。”
江挽星问：“难道你不是阿檀？”
阮渊也期盼着她的回答。
“我当然是。现在我是。”雪女偏了偏头，似是不解。
“可是，为了救一个陌生人，杀了我的妹妹，我不会原谅他。”
妹妹？
阮渊拼了命的在脑海中回想，他前些日子为了抓一个血脉与阿檀相近的孩子，杀了那孩子的亲戚。
难不成…
雪女一挥手，幻境瞬间崩塌。
江挽星顺着雪山的方向遥遥看了一眼。
“怎么，舍不得？”
雪女说着，动作未停。
她不去看阮渊血色尽失的模样。
雪花席卷整片天地，裹挟着二人在时间洪流中穿梭。
“刚才那…不是幻境吗？”
雪女有些诧异：“为什么会这么想？”
“刚刚发生的都是真实的一切。那是另一个时间段的世界。”
江挽星眼睛亮了起来，也就是说，至少她没有白救人，碧樱，苍耳，还有小玉，至少在那个世界，他们应该会生活得很好。
雪女很是平静，没有痴狂的模样，她说：“感谢你让我故地重游。这让我的心魔衰退了很多。”
江挽星：“嗯？”
“嗯。”
雪女：“你还想听我的故事吗？”
漫天风雪飘零。
那是一个雪夜。
彼时她还没有成为雪女，仍旧是一个平淡的小妖。
小妖生的貌美，单纯可爱，向往凡尘。
与一书生交好，渐生情愫。
两人情谊深厚，可成婚后，书生开始嫌弃她了。
“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不会缝补，还不能赚钱。”
“真不知道我当初为何要娶你。”
小妖不敢使用妖力，勤勤恳恳做着所有活，书生还是从别处得知了她的身份，他说：“只需要你一滴心头血。”
得到想要的一切，书生便上京赶考了。
等他回来时，已是状元郎。
但是小妖的好日子并没有到来。
功成归来，书生另娶美娇娘。
小妖因为失了心头血，容颜大不如前，修为也倒退许多，但杀一个凡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杀了书生，那美娇娘却来指责她。可她想不通，美娇娘不会做饭洗衣，也不善烹煮，为什么书生不要她？”至此，小妖被满城通缉，凡间也留不得了。
或许是因为凡人观念太落后吧。
阮渊是小妖的第二任。
他很厉害，但是却没办法护住她。
她死在他的师父手下，那老道说什么人妖殊途，将她片成数百片焚烧烈骨，然后对着阮渊哭诉他的不易。
阮渊人很好，小妖死前不得安宁，连魂魄也是，久留人间不肯离去。
她亲眼看着他屠了满门满宗，逼他的师父说出她的尸骨在哪里。
可是雪女的尸骨早就一点都不剩了。
于是他们找来一个女子，将她伪装成她的样子，而眼瞎的阮渊为了救活她，竟然杀了小妖的姐姐。
于是，漫天冰雪与无尽怨气便凝结成如今的雪女，被污染的雪女有了心魔，直到江挽星把她拉入幻境。
其实雪女不喜欢阮渊。
哪怕经历了这么多，她仍然还是喜欢那个普普通通的书生，尽管他除了脸，一无是处。
雪女说：“我还是想不明白。那美娇娘什么也不会，为什么他会不要我。”
江挽星却听明白了。
至于书生为什么会选择另一个女子，她说：“大概是因为，那女子出身显赫，能让他更上一层楼。”
人类的爱，总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变幻莫测。而阮渊从未得到雪女阿檀的爱，但是他活该。
“竟是如此么。”雪女低声道，似是低落。
江挽星却是不解：“你为何如此执着于情爱？”
“…”
“在很久以后，世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女子可以当家做主，可以随意抛头露面，与男子平起平坐。男子能做的，女子一样能做。也可以由女子开创一个盛世。”
“书生不是做了状元娶了美娇娘？在未来，你也可以做状元娶美男，左拥右抱。”
想起雪女之前所做的一切，江挽星一时无言：“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雪女眼睛里蓄满雾气，她仰头，让雪花落进她的瞳孔。
“听起来，真是一个美好时代。”是她从未设想的未来。
“这红绳…”江挽星尝试将它取下来，纹丝不动。
“红绳是书生送我的信物，他实在穷，这也是我收到唯一的东西。”
雪女神情淡淡，下一秒，红绳从中断开来。铃铛落在雪地里，渐渐的看不到了。
红绳廉价，若非雪女用灵力稳住，早已腐朽到灰飞烟灭。
心结已解。
“谢谢你，解答了我的疑惑。”她微微一笑：“你说的那个未来。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那个由女子开创的盛世。
维持幻境耗尽了她大半力量，雪女朝江挽星盈盈一拜，单薄身影逐渐隐没淡去。
天空由灰色转变为晴。
百年不散的积雪终究化为透明雪水，
地面一片湿润。枯木逢春，百川奔流，白色大地重现生机。
而兰榭村已消失不见，那片土地微微冒出绿芽。
风停，雪也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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