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影一般的女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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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E

    第1章：室女之章

    LBU：帕米尔之冬

    B：影一般的女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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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衣男重新打直的虎躯，让短发女兵在所擅长的领域第一次体会到不安与恐惧：刚才自己拼尽全力的重击，就算不足使对手丧失意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跟个没事人似的吧？那不可思议的抗击打能力，究竟怎么练出来的……

    “看来妹子有危险了。”

    虽然一方以速度为核心的格斗技巧炉火纯青，但若不能给予敌人有效伤害，招式再华丽也不过是空损体力罢了。在旁观者云尚眼中，自教官从雪地里站起来的那一刻，胜负天平便已悄然倾斜，短发女兵丢掉的不仅是原本以为到手的胜利，还有决定成败最关键的意志及信心。

    眼瞅着打不死的家伙再度迈开步子朝自己走来，先前没有丝毫畏惧的短发女兵，此刻竟不觉往后退了一步……就在众人均认为教官不会轻易放过她时，现场却传来风衣男情绪转折的话音：“这么多年来，能赤手空拳把我放倒的，你还是第一个。

    “这次算我输了，你有资格继续留在这里。”

    周边队员闻言面面相觑，随后缓缓响起一阵掌声，除了对教官看待胜负的豁达态度表示尊敬之外，也是对其对手表现的认可，不过，短发女兵却打心底不接受这种施舍：“哼，什么叫算你输了，如果你认为自己能赢，就干干脆脆过来把我击败。这种打发小孩子的胜利，你姐姐我不需要！”

    哎哟喂，妹子你咋这般好强啊，你到底是参加选拔的，还是推广暴力美学的？

    云尚深感无奈间，风衣男已有应付的办法：“你若坚持要战下半场，那我们就加大筹码，你要是赢了，直接通过本轮考核，但如果你输了，这里所有人陪你一起失去选拔资格。如何？”

    这……

    短发女兵没想到教官会将自己的个人行为与全体命运相挂钩，瞟眼身后队员，大多对此面露忐忑，而编号14的家伙更是“啪”一下双掌合十，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及求饶动作朝这边径直传达心中乞求：对方既然给足台阶，您就大发慈悲顺着下来吧，我们的未来，还是由我们自己做主好了。

    嘁，真没意思。

    短发女兵纠结犹豫半天，最终还是选择站回队伍，包括云尚在内的众人见状总算松了口气。

    “既然是我输，我会遵守先前的约定离开这里，反正你们第一轮考核也无需外人在场。”赛前小插曲到此为止，风衣男抓紧时间言归正传，“我走以后，营地卫兵将发给每人五根计分棒，你们三人为一组，于慕士塔格山5200米雪线以上范围生存一个月，然后计分棒数量最多的五个小组，晋级下一轮考核。”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们在无任何后勤补给的情况下坚持三十天，同时彼此自相残杀，刷掉一半的人？”

    听到人群中发出的疑问，有几点风衣男需要提醒纠正：“首先，我并未要求你们以暴力手段解决问题，你们是偷是抢，又或者直接拿计分棒开赌，都跟我没有关系，但你们必须记住，自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不是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野兽！所以，别说这是自相残杀，只是基本的优胜劣汰而已。另外，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有人死于非命，又或者造成他人不可逆的重伤，全体队员都将同时失去选拔资格，打回原部队且追究相应法律责任！

    “你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

    “至于你们怎么分组，我不太喜欢动脑筋，就按最简单的编号顺序来，1、2、3号队员为第一组，4、5、6号队员为第二组，以此类推。鉴于30号队员刚才已经退出，为了公平起见，我会给28号和29号每人多发三根计分棒，当然，从人手及实力上说最后一组仍旧比较弱，但人生就是这样，很多事情由不得你去选择，不管客观条件如何，你们做好自己即可。”

    风衣男简单明了的分组规则，让云尚听后胸中大石落地，还好自己与冷非兄同组，哥俩可以一起去祸害别人，不用首轮考核便兵戎相见。庆幸没多久，云尚转念意识到关键问题：如此算来，另一位同伴就是15号队员……昨天帐篷被自己延祸烧了的那个丽质女子？！

    想到这里，云尚往左微微侧目，正好与丽质女子撇向这边的眼神相对，对方脸上表情解读出来就两句话：看什么看！还嫌害我不够？

    呃……

    在场队员都已明悉规则，风衣男临走前最后叮嘱众人：“每天中午十二点，直升机都会来此接走那些坚持不下去的队员，营地大型军用帐篷里面有药品和床位，但那是属于失败者的物品，一旦使用，即宣告被淘汰。

    “我走后两个小时，‘帕米尔之冬’选拔赛第一轮考核正式开始，届时慕士塔格山将全面禁止登山者进入，你们也不允许去至5200米雪线以下的地方，在可活动区域内，随时会有无人机及配备动力装甲的执勤卫兵不定期巡逻，如发现违例行为，作弊者与其所在小组立马丧失比赛资格。

    “最后，除了你们手上计分棒，本轮考核没有其他任何物品提供，而这附近又几乎不可能找到吃的，如果谁的补给不够，那就只能想办法击败别的小组获取其食物。

    “祝大家在这一个月中——狩猎愉快！”

    天哪，看来抢手的东西不只是计分棒，连未婚妻给的牛奶和奶面片都可能变成催命符，等后面有机会生火解冻，自己定要把一干吃的就地消灭干净，省得遭人惦记……

    某人胡思乱想间，伴随直升机远去的动静，众人纷纷提拿起自己东西准备离开，再过一会儿，除了同组伙伴，这里人可就都不讲情面了。旁边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的冷非，雪镜下的冰寒目光始终落于短发女兵身上，对方编号为7，与同组两名男兵并不熟络，眼下若非考核还未开始，自己真想上去告诉她什么是真正的格斗，然后第一时间把他们三个送出局。

    看出兄弟所想的云尚走过来拍拍他的肩，目视不远处忙着收拾地上物品的丽质女子，提醒冷非关心下眼前的事：“既然命中注定同坐一条船，总不能等人家一个女孩子主动过来和我们打招呼吧？”

    云尚理所应当的提议，换来冷非无所谓的表情回应，二人行至丽质女子身前，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对方顺着视线中两双军靴往上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说道：“害大家没有了帐篷的家伙，我不会分你们食物的。”

    冷非闻言一愣，而云尚听了则“噗”一下笑出声来：“哈哈，这位妹妹真是可爱，嫌弃你我两个穷光蛋一无所有呢！难不成要提上一堆吃的用的当彩礼，你才肯屈尊合作？我们又不是来提亲的。”

    虽然昨天有些误会和不快，但云尚自带交际效果加成的俊朗容颜，还是轻易化解了这点矛盾。

    面前男人云上阳光般的笑容帅气且温和，让每一个异性见后都忍不住心中泛起涟漪，而他制造风趣的调侃，也如愿招来丽质女子的笑意，但不管怎样，自己还是得把丑话说在前面：“我不介意名义上与你们一组，不过彼此别干涉对方的行动，我不会主动偷抢别人的补给，但我可以在这一个月里坚持下来。至于你们的食物，你们自己解决。”

    “不知道你哪来的信心。”

    丽质女子所言，冷非只当过耳旁风。可他身旁云尚却没有什么异议，反正就算其撑不下去，自己和兄弟也不会坐视不理，现在就先这样吧：“成交！彼此互不干涉。还没请教……”

    “杪秋霜露重，晨起行幽谷。你们好，我叫聂霜露。”

    “唐宋八大家之一柳宗元的《秋晓行南谷经荒村》？”

    面对充满诗情画意的自我介绍，云尚闭目微思间信口拈来一句：“鸟穿浮云云不惊，沙沉流水水尚清。我叫云尚，请多关照！”

    聂霜露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不单知道自己名字出处，更能在短时间内以如此特别的词句来应景，看来他和一般部队中盛产的那些莽汉不同，虽看着有点轻浮，实则还是个才子呢。

    “那你呢？”

    霜露的询问，冷非收到了，却始终保持沉默，且不说其不善寻章摘句，就算是才华横溢的云尚想帮忙，这个古怪的“非”字，也让他一时思索不出合适的诗词载体，只好替兄弟及时终止这文绉绉的对话方式：“言非心，冷如冰。我这位冷非兄人如其名，可说是深沉的代名词，我们还是不要在他面前舞文弄墨了。”

    “OK,现在我们便算认识了，那接下来的考核，你们准备怎么办？”

    云尚稍作考虑，答案仅一个字：“等。”

    “等什么？”霜露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还是愿意先听听他的看法。

    “第一轮考核规则看起来简单，实际存在不少变数。我们手上有十五根计分棒，只要不被抢走，随着剩下九个小组之间此消彼长，我们的排名也不会太靠后。不过，光是这样并不保险，我们还需找机会获取更多分数。

    “此刻比赛即将开始，大家的防范意识与精力都处于旺盛状态，就算我们能够击败某个小组，也难保不被别的对手捡了便宜。所以我建议，以十五天为期，前半个月时间我们尽量找地方隐藏行踪，只守不攻，保存体力的同时静待其他小组厮杀减员，然后集中所有精神和力量在后半个月，收割至少一个高分小组，确保顺利晋级下轮考核。”

    “收割高分小组？”云尚提出的策略，只有这点出乎霜露意料，“对方既然可以斩获那么多分数，必定不是等闲之辈，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对付他们？”

    “就凭我们两个人的能力——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冷非篡改兄弟本意做出的回答，其间未经修饰的措辞自信得接近自负，顿让霜露脸色变得难看。为免大家刚刚达成统一战线便宣告破裂，云尚赶紧借伟大领袖的经典语录来转移话题：“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有信心是没错的，但我们也要做足准备，不如大家先把自己带的东西拿出来，看看如何利用。”

    说罢，云尚以身作则，将自己携行具整个翻转过来，里面除了部队配发的北斗定位仪与未婚妻留下的牛奶和奶面片，还有两支冰锥，一对冰镐，一把可以用来砍树的工兵锹，一顶头戴式探照灯，一台没有了燃料的小型煤油炉，一枚看似不锈钢打火机实由两块特制钢片摩擦发出火花而点着的万次火柴，一个装满各类基本药品和维生素的急救包，一捆直径10毫米长度100米的登山绳及快挂、滑轮、岩石塞等部件若干。

    云尚所带工具之齐全，连霜露都自叹不如，相比之下，冷非携行具中东西可冷清多了：拿开北斗定位仪及先前换下来的牛仔衣、外裤，就只有二十多块高能压缩饼干和用2.5升可乐瓶装的已冻成冰的自制体能补充液，看那泛黄的恶心颜色，其若不解释，还以为他有收集自己尿液来喝的习惯。

    两人都向自己交了底，霜露也不想有所隐瞒，蹲下身来打开背包，把带的物品一件一件取出排好：一台北斗定位仪，一部便携式制氧机，一张单兵雪地伪装网，一灰一红两罐迷彩油，一个保温瓶，一把小电筒，一瓶英国“祖?玛珑——黑莓与月桂叶”香水，两支德国“施德楼——蓝秆战神100”铅笔，一台多啦A梦造型手摇式卷笔刀，还有那看着比云尚急救包体积都大的山寨货LV洗漱化妆包……

    搁在地上的玩意儿越来越不正常，云尚抓绕起眉毛，一时不知如何评价。而当看到压包底的大堆膨化食品和杂七杂八各种零食后，冷非实在受不了霜露慢手慢脚的小女生脾性，直接拿过其背包“呼啦”往下一倒，将一本精致的日记簿及几包看起来像大号纸巾的东西抖落自己脚边……

    云尚见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可冷非捡起来想到的却是自己和兄弟没带卫生纸，眼下虽条件艰苦，然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想在野外方便时就地取材：“你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多卫生纸，我用三块压缩饼干跟你换一包……”

    话没说完，霜露红着脸起身就是一巴掌，瞬间把冷非打懵在原地，然后夺过他手里属于自己的东西，连同地上其他物品匆匆塞回包里。

    “臭流氓！”

    冷非此生第一次和女人有肢体接触，却是挨了一记响亮耳光，此时此刻，其脸上没有愤怒，只存大写的不解，心说一包纸而已，犯得着这么小气吗？云尚于背后无语解释道：“那里面确实有纸巾，可你拿的是女性生理用品啊哥，还说用饼干去换，我真服你了。”

    “什么生理用品，很值钱吗？”

    “这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你总不能拿人家生理用品来擦屁股，也不能让人家拿压缩饼干去……”云尚知道某人对异性缺少相关知识储备，可连卫生巾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也单纯得太夸张了，“唉，算了，赶紧收拾东西出发吧，营地不宜久留，还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暂且落脚呢。”

    关于这点，冷非虽觉得只要有自己和兄弟在，不管到哪都是安全的，但还是同兄弟一起火速整理好装备，紧跟着霜露不想搭理二人的脚步离开了营地。

    云尚认为应朝高处走，毕竟其他小组选择继续提升海拔糟践耐力的可能性不大，这样可以避免与他们提前遭遇。而走在前面余怒未消的霜露，则以“不能因为你名字叫云尚你就一心想往云上跑”来回应他，在自己看来，潜伏地点海拔越低越好，一来环境相对多样，便于隐藏，另外温度、气压、含氧量等因素对人体的影响也不像高处那么大，不仅节省体力，说不定还能于附近找到什么吃的。

    生气者为大，既然我们惹不起的聂大小姐已经向山下去了，云尚也不再坚持己见，在不到两个小时的缓冲期结束前，应该能够抵达雪线附近。

    行走在满目苍白的慕士塔格山上，除了裸露的岩石与茫茫冰雪，眼中几乎没有什么别的存在。严格意义上说，这里不能算作“死亡之地”，甚至连险地都谈不上，除了气温较低及周围找不到食物来源，所谓“帕米尔之冬”极地选拔赛，其第一轮考核在习惯与严酷自然打交道的冷非和云尚看来，就跟过家家差不多。

    从营地往下于路坡度较缓，右边是纵贯整个山体并将之一分为二的大型断裂带，左边则是一条相对狭窄的中型断层。行至5400米高度时，三人决定就此避开大路，利用所携装备滑降至大型断裂带开辟的峡谷中，并在霜露的指引下找到临时驻地——大片密密麻麻的冰塔林。

    前后视野开阔，方便观察敌情，反之，身处天然掩体间的冷非与云尚，在雪地作战服的遮蔽下，很难为外人发现。霜露于自己白灰色迷彩服外加挂伪装网，更是与周围环境彻底融为一体，同组两个男人结伴上个野厕回来，愣是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在哪里。

    不过，通过一些微弱信息指引，云尚最终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寻获了冰塔林中静默不动的同伴，来到她身边掀盖头般一把揭开满覆厚雪的伪装网。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匍匐网下的霜露被“起获”后，抬起头来一脸懵逼，其早已忘却先前愤怒的疑惑话语也证实了二人心中判断：果然，她不分时间场合闹失踪，是在和自己玩躲猫猫……云尚对此轻叹口气，面上表情哭笑不得：“脚印我就不说了，另外，虽然人在低温环境下嗅觉灵敏性会降低，但你那浓浓的香水味，顺着风三米开外都能闻到，真当我们鼻子不通气么？”

    可能是因习惯了这种味道，霜露本人并未有所察觉，捧雪将迷彩服浑身上下搓洗一番后，回头见冷非坐在地上，正用兄弟的冰锥使劲凿转可乐瓶里冻结的体能补充液，而后把抖落出来的冰渣分给云尚一半，就这么直接嚼着吃。

    看他们恨不得把粘在手套上的冰渣全部舔干吃尽的可怜样，霜露拿过自己的保温瓶，凑到云尚面前晃了晃：“如果你们认我当组长，以后凡事听我指挥，就把里面营养液分你们一半，怎么样？”

    云尚与兄弟互视一眼，只笑不说话，冷非抬眼瞅瞅霜露手里保温瓶的材质，面无表情地回了句：“你还是先把它打开看看，再来诱惑我们吧。”

    霜露不明白他的意思，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盖拧开，一瞧瓶内，昨晚仍未有冻结迹象的营养液，此刻早已凝固成冰……

    “我们可爱的聂霜露组员，要不要组长和副组长大发慈悲借你把冰锥？”

    云尚落井下石的反问，让又羞又气的霜露往后六七个小时一直躲在自己伪装网里，除不时伸出头来观察一下周围情况，再不和外界有任何交流，活像只没脸见人的乌龟……冷非从不指望孩子气的她能在考核中起什么作用，与云尚定好暗哨方位及具体换班时间后，就于松软的雪地里把自己埋起来睡觉，只留防寒头帽间两个鼻孔出气。

    有雪地作战服对人体的隔离保温作用，这还真是个好办法。可二人一个扮乌龟一个装死尸，那自带喜剧效果的莫名登对感，却让云尚有点忍俊不禁。说不定，在这个冬天帕米尔高原稀薄的空气与苦寒低温中，兄弟与这位新结识的可爱妹子之间会有什么故事发生？

    想到这里，云尚不觉笑了笑，俯身趴在既定位置，静静等待着慕士塔格山上第一个露天夜晚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