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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确实才刚到，你好好想想你走之前是不是这样？”
桃夭夭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就是就是。”
“我们离得远远的就看到狮象宗起火了，一到这就把你叫醒了。”
黄顶天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吊起自己仅剩的那一丝生命力，看着陈椰，他的声音如今都带着一丝恳求。
“快，快上去看看……求您……”
陈椰没有多说，对于眼前的情况她也是有些疑惑。
来的这么巧？
刚会了会黄顶天，这狮象宗就被连根拔起了？
这黄顶天也够倒霉的。
三人一路从大门走来，入目尽是狮象宗弟子的尸体。
越往里走，越是惨不忍睹，触目心惊。
黄顶天的眼神近乎疯狂地在四处寻找，寻常弟子的惨状难以让他心生波动。
他在乎的，只有他那刚刚怀上身孕的妻子。
如地狱般的场景一个接一个，每走过一处妻子可能藏匿的地点却找不到妻子的身影，黄顶天的心便又凉了一截。
黄顶天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如今那里是他最后唯一的希望。
“去……去宗门大殿。”
陈椰点了点头，和桃夭夭拖着黄顶天走上通往宗门大殿的斜坡。
宗门大殿或许是狮象宗最后的防线，不知多少人命的鲜血混合在一起，从顶端不停地顺着斜坡流下……
桃夭夭皱了皱眉，实在是没见过如此血腥的灭门惨案。
遍地狰狞不堪的尸体，浓烈到令人想要呕吐的血腥味……
桃夭夭停下了脚步。
“别停啊！”
黄顶天催促着。
陈椰没去搭理他，只是朝桃夭夭轻声问道：“受不了的话，先下去等着师姐？”
桃夭夭毕竟也才二八年华，即使是在残忍的修仙界，陈椰也没觉得有几个这个年龄的人能承受住这般场面。
而令陈椰惊讶的是，桃夭夭却如拨浪鼓般摇了摇头，只是认真地说了句：
“走吧。”
说罢，她便低着头，继续拖着黄顶天朝大殿走去。
看着那道弱小却坚定的背影，陈椰赞赏地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想要在修仙界生存下去，心境是最重要的。
如此看来，桃夭夭这些年，在暗卫统领桃乐的培养下，也没养成温室里的花草。
挺好。
……
推开大殿门，入目已是一场屠杀过后的狼藉。
尸体四处堆积，血液仿佛给整座大殿铺上了红色的墙纸与地毯。
一进门，奄奄一息的黄顶天便从小木车里爬了出来，他奋力地朝着大殿中央爬去，一步一步，嘴里喃喃自语。
“娘子……娘子……”
爬过了不知多少尸体，鲜血已经染透了黄顶天的整个身体，等他来到大殿最深处的暗墙之前，他已成了名副其实的血人。
他怀揣着最后的希冀，敲了敲为妻子之前留的暗门。
门并未关紧。
黄顶天抬着的手楞在原地，双眼失神。
他轻轻一推，门缓缓打开，一条地道映入三人眼帘。
只是离这地道入口仅仅几米处，便是一位女子的尸体。
“呜啊！”
桃夭夭最终还是承受不住大殿这般血腥的场景，捂着嘴冲了出去，陈椰便知道这小妮子多半是快吐了出来。
她目送着桃夭夭离去后，转身走到了楞在暗门口的黄顶天身旁，轻声问了句：
“你夫人？”
黄顶天不知是伤势过重，还是刺激过大，呆呆地点了点头。
他慢慢爬到女子的身边，看到女子胸前那贯穿至深的剑伤，又想到自己那还未出世的孩子，黄顶天想要愤怒，想要痛哭，可到最后他却发现他自己连一点声音都难以发出。
他只能紧紧攥着妻子的手，用另一个光秃秃的手腕，合上妻子的双眼。
他看了许久，最后静静地翻了身，牵着妻子的手躺了下去。
“我累了，想休息了。”
黄顶天闭上双眼，不知道想着什么，只是筋疲力尽的说了句。
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陈椰说的。
陈椰轻轻地关上了暗门，只是道了句：
“也算了了因果。”
……
天下之一的豪雄落幕过后，陈椰还有另一件要事要办，那便是取狮象宗的镇宗宝物。
还未脱离肉体凡胎的境界，陈椰自是难以用出神识查找狮象宗镇宗宝物的位置。
只是草草的寻了一圈，陈椰便也感受到这死寂一般的狮象宗，再无半点护宗大阵或是法器的气息。
狮象宗如此庞大的宗门在一夜不到的时间里被屠戮殆尽，实力强大的幕后之人看来极有可能是冲着那飞升契机来的。
“时间真巧。”
“黄顶天刚走，你们便来了。”
陈椰走出大殿，看着深邃的黑夜，只觉得一张黑色的大网，已经渐渐笼罩了这片天地。
整座狮象宗如此多的尸体，竟然全都穿着狮象宗宗门的服饰，这意味着什么？
如此多兵器造成的死亡，袭击者自然不是一人。
袭击者可能一人都未折损，也可能死了，但被同伴收走了尸体。
一场灭门袭击过后，竟是连一丁点的线索都未曾留下。
“有点东西。”
陈椰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但不多。”
……
尸山血海中，陈椰闲庭信步，面无表情，像是逛着自家的后花园。
有时候她的心里其实也想有些波动，比如狮象宗灭门，大仇得报的爽快，亦或是黄顶天这位二品高手透露人性最后时光的感慨，又或者是镇宗宝物被人捷足先登的恼怒……
但陈椰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见得多了，陈椰便无感了。
冤冤相报，你争我抢，你杀我我杀你，你爱我我爱你……
针对这些人间的基本构成，陈椰的评价是：
“正确的。”
不论修仙还是仅仅活着，人不都是有着七情六欲。
看多了，便习惯了那些或是催人泪下，或是惹人深思的爱恨情仇。
往世的陈椰确实相信有什么无情之道，总觉得还真有人舍弃情感欲望，只求仙道证帝，最后成为无情的大帝天天坐在星河上发呆。
直到有一世她杀了一个修炼无情剑道的圣人。
儒雅秀气的无情剑仙，求着陈椰放他一条生路，陈椰不愿，剑仙便骂了她的家人……
一味地修仙求道，何尝又不是一种欲望，想成大帝，又何尝不是一种情感。
只是这些七情六欲，因为自己看不到尽头的生命，陈椰慢慢觉得有些淡了。
她怕自己有一天真的对所有事情无感了，那时候活成了大帝，她又能干什么呢。
还是钓鱼吗？
或者坐在星河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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