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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上坑坑洼洼里盈满的血水闪耀着波光,
李清照背着光,她看不清晨曦的模样,但她看得清他的脸。
温柔的曦光下,两只手终究没能握在一起。
辛坦夫倒下了,直直倒在黄泥间。
辛坦夫倒下那一刻,李清照慌了神,心开始悸动。
“辛猪头,你不要死啊,快起来!”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山道里。
李清照蹲了下来,颤抖的手指停在辛坦夫鼻下。
还好,还有呼吸。
李清照慌忙左右望去,除了尸体,还是尸体,马儿四散离去,只有一匹马儿还站在原地,伸出舌头舔舐自己腿上的伤口。
李清照鼓起勇气,朝着唯一的救命稻草走去。
“小马儿,求求你了,带我们离开。”李清照声音颤抖,几近卑微地哀求道。
马匹嘶吼,转身朝着树林中跑去。
李清照绝望地跪在地上,一任混着血水的黄泥染脏自己的衣裳。
“有没有好心人,救救我们啊!”李清照大声喊道。
回应李清照的,只有几只被惊飞的鸟儿。
李清照重新回到辛坦夫身前,辛坦夫的脉搏微不可查,鼻息也越来越弱。
李清照越发着急,站起身发了疯似地寻找可以帮助他们离开的工具。
蓦然回首,李清照看到山道旁停靠的马车,一辆没有马儿的马车。
李清照快步跑回辛坦夫身前,尝试着抱起辛坦夫。
辛坦夫实在太重了,而且辛坦夫每一寸肌肤都极度僵硬,仿佛还处在战斗状态,未曾松懈下来。
任凭李清照如何拉扯,都未曾挪动辛坦夫的身体半分。
李清照跟随着辛坦夫一起躺下,躺在被血水浸透的泥土上。
辛坦夫背面是泥土,正面朝上。李清照侧躺在辛坦夫身边,一只纤弱的手不断在辛坦夫胸口从上往下顺气。
李清照趴在辛坦夫耳边,轻声道:“辛猪头,没事了,放轻松,我们现在去京城。”
“辛猪头,下次带你去赌坊赢大钱!”
“辛猪头,我是小易安啊,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李清照的声音再次哽咽,好在辛坦夫紧绷的心弦终于放下,昏迷中的辛坦夫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身体彻底软了下来。
李清照连忙起身,连拖带拽把辛坦夫弄到了马车上。
马儿虽然已经脱缰离去,好在马车并未损坏,李清照犹豫一会,重新回到尸体堆前,找出辛坦夫的长枪,把长枪横插在车架两边的圆孔里,再往自己身上缠上粗重的绳索。
李清照回望一眼躺在车厢的辛坦夫,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眼神坚定。
一个十六岁的瘦弱少女,充当马匹,拉起一辆马车,由南向北,往京城方向走去。
道路崎岖,好在没有太大的陡坡,不多久,李清照肩膀上,脖颈间就出现两条绳索勒出的血痕。
李清照不敢停歇,她怕一停下来自己就没了拉起马车的勇气,她怕自己一松懈马车就会往后方倒去,她更怕马车上的男子坚持不住。
她咬着牙齿,小心翼翼避过路上那些坎坷。
一阵风来,系在头上的发带随风飘散,三千青丝披散在肩上。
一辆马车,背着光,缓缓驶在山道上。
李清照路过了一块巨石,巨石上插着一支玉箫,玉箫旁用鲜血写着八个狂草大字。
待我和小易安来取!
李清照径直路过巨石,好似没有发现玉箫,只是不知为何,泪水模糊了视线。
前方又有马蹄声来,一支百人军队迎着光奔来。
居中两人,是霍去病和岳飞。
所有人同时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前方的一人一车。
震撼,震撼到无以复加。
李清照佝偻着身体,扬起被秀发遮住半边的脸庞,秀发早已被汗水浸湿。
李清照笑了,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
没有人知道,一个少女,是如何拖着一辆马车走过这条漫长而坎坷的山路。
也没人知道,一个少女,是如何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支撑她不会倒下。
镇国公岳飞很想知道这一切,于是,他顺着李清照来时的路走去。
其余人等和霍去病则护送着两位伤员快马回京。
······
福宁宫内,李格非跪在地上。
李玄不怒自威:“听说朕要你女儿入朝为官,你不答应?”
“不止臣不答应,天下万万男子也不会答应!”
“臣斗胆奉劝陛下,自古民心即天心,民意即天意。顺民心者昌,逆民心者亡!”
李玄生平最烦这种官员,怒道:“朕之心意即为天道,朕之旨意即为天意!”
随即,李玄挥了挥手:“看在李清照和苏轼的面上,你告老还乡吧!省得他日在朝堂上拖你女儿后腿。”
李格非没有说话。
李玄又问道:“对了,韩信在你府上说了些什么?”
李格非把韩信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李玄。
李玄皱眉,这孙武和苏轼没了就没了,倒是韩信这一万兵马,一定要找出来啊!
我是想让他谋反,割裂大楚,不是真的想死在皇位上,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一万兵马不找出来,始终是个隐患。
万一向之前几次,明明距离无道君王榜榜首的位置近在咫尺,结果却被突如其来的人给杀死,得不偿失。
不行,还是得多招揽一些绝世高手,到时候就算我挡不住韩信的兵马,也能把他杀了。
大楚还是越乱越好啊!
李玄回过神来,不耐烦挥了挥手:“滚吧!”
李格非刚走,就有一侍卫来报:“启禀陛下,易州境内传来消息。”
“说。”
“孙武元帅和苏学士失踪了。”
“朕知道了,退下吧!”
李玄来到书案前,思索片刻,亲自提笔写了一道圣旨。
圣旨是写给蓝玉的,大致意思是你蓝玉好好守住大楚南部疆域,两人失踪的事不用管了,朕会亲自派人彻查,本来是要治你失职之罪的,但是念在你常年戍守边疆,劳苦功高,朕权且记下你的过失,留待将来以功弥补。
李玄拿起楚国玉玺盖了上去,很快,内侍总管郑和便取走了圣旨。
按照李玄以往的作风,肯定会马上问责蓝玉,夺取他的兵权。
但今时不同往日,李玄暂时没了生命威胁,来自无道君王榜的压力减轻了很多。况且韩信谋反在即,还是要留下一些精兵强将替自己镇守大楚。
蓝玉很明显就是其中之一,朕不罚他,便是天大的恩赦。
希望他蓝玉能记住朕之恩情,李玄冷笑一声,若能以死相报就更好了,最好是和韩信同归于尽。
李玄抬起头,来到宫外走廊上,不知道他们找到李清照没有?
容不得李玄多想,纳兰容若便快步走来。
“你小子不是随着包拯查案去了吗?找朕何事?”
纳兰容若抱拳道:“陛下,楚灵卫有一人失联!”
李玄目光闪烁,朕那好兄弟陪着曹彬去阴曹地府了。
不过还是沉声问道:“谁?”
“张三。”
李玄故意思考很久,似是终于想起来:“哦,哦,是不是贼眉鼠眼,尖嘴猴腮那个?朕记得他应该是第一批楚灵卫中的人吧?你当初带着他们过来给朕掌眼。”
纳兰容若低头默许。
李玄继续道:“按理来说,第一批楚灵卫由你亲自挑选,不应该悄无声息消失啊!况且他们还服下了毒药。”
李玄又问:“有没有去张三家中看过?”
纳兰容若再次抱拳;“臣早已把他家中翻了个遍,就是他的老家,臣也派人时时蹲守。”
李玄还是疑惑道:“怎么会突然失踪呢?奇了怪哉!”
纳兰容若径直道:“陛下,臣怀疑和曹统领一案有关。”
李玄心一惊,这小子的直觉未免太夸张了吧。李玄道:“哦?”
不待纳兰容若解惑,李玄一只手便重重拍在纳兰容若肩膀:
“朕相信你!大胆去查,不管查到谁?不管幕后凶手是谁?朕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纳兰容若看着李玄真诚的目光,双拳紧握,誓要找出真凶,给曹统领和陛下一个交代。
全城百姓提供的线索堆满了刑部大堂,刑部的官员乱作一团,派出去查案的官员一批又一批。
刑部的人手远远不足,包拯一声令下,又从周边府县的衙门中抽调精锐进入刑部,维持刑部的正常运转。
曹彬之死疑点重重,京中百姓又太过热情,各式各样有用没用的线索汇聚在一起,此刻坐在大堂翻看卷宗的包拯焦头烂额。
包拯确实很黑,跟个黑煤球一样,好在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明亮到所有的冤情和罪恶在他眼底都无处遁形。
包拯头也不抬,便问道:“陛下怎么说?”
纳兰容若如实答道:“陛下说一查到底,无论凶手是谁!”
“嗯,那就好,本官那把龙头铡好久没喝血了!”包拯点了点头。
“你手下那个张三还没有消息?”
纳兰容若摇了摇头。
包拯终于抬起头:“或许这个消失的张三,就是我们破案的关键。”
两人交谈中,一单眼皮,小眼睛的年轻人冲入大堂内。
年轻人拿着手中的瓷瓶在包拯和纳兰容若面前晃了晃:“大人,我找到张三啦!”
包拯放下卷宗,快步来到年轻人跟前;“宋慈,张三在何处?”
年轻人笑着摇了摇手中瓷瓶:“在这里!”
宋慈,南宋官员,法医学家。世界法医学鼻祖,开创法医鉴定学。擅长验伤、验尸、血型鉴定、检骨、死伤鉴别、毒物分辨等,有《洗冤集录》传世。
纳兰容若疑惑道:“宋慈,你这是何意?”
宋慈尽力睁大眼睛,但他的眼睛实在太小了:“就在这啊,他被人毒杀了,尸体化成了一滩脓血!”
“你如何确定这就是张三?”
“很简单啊,张三不是有女儿吗?把他女儿招来就行了。”
不知为何,此刻正在福宁宫的李玄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纳兰容若闻言很快离开,宋慈则自己跑回独属于自己的院子里。
刑部大堂后方,有一重院落是独属于宋慈的,这是包拯特批的,整个刑部,只有宋慈一人享此殊誉。
院子里东南西北各四间房。东边的房屋摆放刚发现的尸体;西边的房屋则是人体各种各样的组织器官的分类,以及宋慈平日解剖所用的工具;南边的房屋摆着各种各样的鲜血和体液,还有大人的、小孩的、老人的、女人的头颅及骨骼;北边的房屋则是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和实验工具,里面有一个与房梁齐平的药柜,里面装着天底下各式各样的毒药,坊间最常见的砒霜,根本没有资格放在这座药柜里。
宋慈喜欢和尸体待在一起,会说谎的活人很多,会说谎的尸体却很少见,会说谎而且还能骗过他的尸体几乎没有。
夏日池塘里泡的发白肿胀的尸体,他冲在最前面;
秋日稻谷地里挖出来的白骨,他冲在最前面;
冬日茅坑里爬满蛆虫的尸体,他冲在最前面;
包括这次,一处胡同不起眼的墙角下,堆着一滩类似人体呕吐物的液体,液体上还有几只死去的苍蝇,周边围满了黑黢黢的苍蝇,宋慈发现了它。
宋慈伸手抓住几只乱飞的苍蝇,放在自己随身携带的竹篓中,然后跪在地上,撅起屁股,鼻子凑近这摊散发着恶臭的液体前,轻轻一闻,是了,这是一个人!
于是,宋慈便把液体通通装进瓷瓶,带回了刑部。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纳兰容若带来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头发蜡黄,身材消瘦,一双幽黑的眼睛掩饰不了内心的惶恐。
宋慈从小女孩身上取走了几滴鲜血,不多久,宋慈便重新回到刑部大堂,朝着包拯和纳兰容若微微点头。
纳兰容若命人把小女孩带出去,很快就有一刑部捕快领着小女孩离开。
纳兰容若犹豫一下,抬了抬手,到嘴边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包拯看出了纳兰容若的自责,便叫住捕快:“带这女娃去吃顿好的,顺便给她添置几件新衣。”
见纳兰容若投来感激的目光,包拯神色淡然:“按大楚律,如果张三真是毒杀曹统领的凶手,夷三族是避免不了的。错了就要付出代价,你可以同情愧疚,但无法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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