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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正三年进士出身,扬州人氏,今年方二十有七,已经实授了从五品的补子,任太常寺寺丞,实管着太常寺上上下下的运作。
蒋玉函也多少知晓些太常寺的属职,看着它声名不显的样子,可管的事却真不少。看它下属的各院就能知晓它的功用,郊社、太乐、鼓吹、太医、太卜、廪牺、诸祠庙等署统归它管。
太乐司含着教坊司也不过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既然范寺丞答应了比试,瞿乐正还敢说些什么呢,乖乖的站到一旁看就是了。
范寺丞拉着蒋玉函的手臂说了几句漂亮话,诸如官署自不会与民间乐坊为难,切磋技艺也是雅事一件,只是当街比试略有粗鄙,不如进太乐属一比高下,还盛邀围观众人可同去一观。
热热闹闹的成了一件喜事,蒋玉函对这位范寺丞刮目相看,心里也打起了鼓。
赢不赢其实无所谓,他就是想闹大了让皇城里的崇正帝知道他来了。所以才提出赢了要进皇城演奏一曲的条件,那可就要非赢不可了。
趁着众人刚进官署的热闹劲,范琴一拉蒋玉函,将他带进了一处后堂,关上了房门后脸色一变冲他喝道:“大胆的刁民,竟敢在皇城前闹事。背后受何人指使,还不从实的招来!”
蒋玉函放心的嘘了一声,这才是官的样子吗,那么客气和热情,害的他提心不已。
“您真想知道?我怕说了您不敢听。”
蒋玉函自己先落了座,好奇的问范寺丞。
范寺丞坐了主座后,一撩袍袖鄙夷的说道:“本官知不知道没什么打紧,而你却少不得遭一番罪了。在这等着吧,自有人来找你。”
蒋玉函一愣,实在是这位大人的神情太过坦然从容,让他摸不准底细。
什么底细?
那就是范琴范寺丞到底是哪头的人。
范琴撇他一眼,面露讥讽的说话:“连个闹事都不会的后生小子,还想套出本官的底细。嫩呐!怪不得不成个事,还是因为后继无人。”
蒋玉函有些恼:“大人,说归说,玩笑归玩笑,在下可不是来闹事的。”
闹事的罪名不能要,小心有诈。
“切!”范琴很是不屑:“皇城前有面登闻鼓,你想找谁见谁,挨上三板子然后敲响,整个金陵城的各部堂倌都要在一炷香的时刻上殿等着见你。你怎么不去啊?”
“啊?!”蒋玉函目瞪口呆,这个他是真没想到。
范琴不依不饶,继续的说道:“弄了些胭脂艳粉来找太乐司的麻烦,顶天了也就是我来见你。还想着进皇城?我能让你赢了去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蒋玉函惊疑不定,这位什么来路,怎么把自己的心思猜的这么透。万一他真去做了手脚让自己输,那这岂不是赔了黛玉又当兵吗!
范琴见蒋玉函失了从容,才满意的笑起来:“多学着点,要么不做,要么做绝!首尾两头顾还想装腔作势,那是做不成大事的!等着,我去看看人来了没。”
扔下犹自慌乱的蒋玉函,范琴自后门走了出去,整了一下衣衫,敲了敲隔壁的小门,里面没有声响,他才放心推门进去,满面春风的对着屋里坐着的戴权一拱手:“内相大人久候了,本官已经将蒋公子安置在了隔壁,您随时可以去见。”
这一幕是蒋玉函看不到的,他还不知道皇帝身边的第一?仁檀鞴??丫?搅颂?炙荆??乖谙??肚俣运?档幕啊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再联系到前面说过的登闻鼓,蒋玉函若有所悟。
这位范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往更大处去闹,那要再闹的话,可就将帝王的行踪露了出来呀!
崇正帝是暗访金陵,他的銮驾还在泰山脚下呢,要是自己露了王驾所在,单就这一个罪名,能充军都是万幸。
那他要自己做绝是什么意思?
好似哪里有什么不对,让我再想想。
登闻鼓...做绝...
蒋玉函一拍大腿,哦了一声!
他是在告诉自己要去敲鼓告状!
告谁呢?当然是昨夜要暗杀自己之人!
我明白了!
蒋玉函终于想通了关窍,不管范大人知不知道皇帝在此,都不妨碍自己去告状。那么暗中的崇正帝,就可以趁此机会收拾一下金陵的朝堂。
不管自己能不能告赢,也不碍着皇上想收拾谁是不是。只要自己开一个口子,有的是人去做文章,所以范大人点了一下登闻鼓,还要自己做绝。
嘿!
这群当官的心眼真多!
蒋玉函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自己还以为闹得动静不小呢,原来在人家眼里这就是瞎胡闹,根本没有闹到点子上。
得嘞!
如你们所愿,我给你们闹得更大的,看你们的心眼还能转的过来吗。
蒋玉函拿好了主意,告状还要先挨板子打,根本不上算。干脆捅破了天,让皇帝自己堵去。
又等了一会儿,支呀一声,门分左右,进来一个人。
蒋玉函赶忙起身相迎。
仔细一看,有些拿不准来人的身份。
也难怪,不管是他还是原身,都没有见过品级高的?仁蹋?宜惩醺?锏故怯屑父鲂』泼牛?嬲?猩矸莸乃?布?蛔拧
“您是?”蒋玉函是不懂就问,客气着些总不会有错。
来人正是戴权。
嗬嗬笑着坐了主座,从头到脚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下蒋玉函,嗯了一声,开口说话:“你就是林家的清客蒋玉函啊?”
蒋玉函一听他的嗓音,眼睛倒是一亮,反而打量起这位?仁汤戳恕
“正是小生玉函,您...是公公吧。”
戴权一瞪眼,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喊声内相你会死啊。
刚要发脾气,蒋玉函满面赔笑的说道:“您可误会,我是听着您的嗓音独特,实属万里挑一的金嗓子,才冒昧问您的。”
“我的嗓子?”戴权被蒋玉函给弄糊涂了,不谈正事,反而问我嗓子是怎么个意思。
蒋玉函是故意的,判断清了来人是位太监后,他知道这是崇正帝派来的人。
怎么和一个太监打交道,他也没有经验,只能另开蹊径试试这个办法。
“对啊!”蒋玉函一拍手说道:“公公因为身体异于常人,所以少了几分雄风,多了几分阴柔。”
戴权的脸拉了下来:“你是在嘲笑咱家?”
“不不不”蒋玉函一个劲的摆手说不是:“恰恰相反,是羡慕您的嗓子呢。”
“此话怎讲?”
蒋玉函捏着嗓子说话:“您听听奴家这发声,是不是还有些干裂呀。这可没法子,总这么捏着说话,再怎么学也不像。”
戴权恍然大悟:“哦~~~你个猴崽子是在说咱家的嗓子能唱戏!”
蒋玉函重重的一点头,恢复了自己原声,郑重的说道:“小生我原先是个优伶,生旦两门抱,最能听出谁的嗓子适合唱戏了。不怕您怪罪我,您当然是位高权重看不上我们这些贱业的人,可有一天您要是不想伺候人了,您找我来,就凭您这嗓子,红遍京城,谁见了您不得喊一声角儿!”
戴权眼巴巴的听着蒋玉函讲完了话,又气又笑,指着他说道:“你就是这么夸人拍马屁的?林家女那么聪慧一个姑娘,怎么会收下你这么个四六不懂的玩意儿呢。”
蒋玉函好认真的说道:“我是一片真心!您总不能伺候一辈子人吧,总要给自己下半辈子寻个出路吧。我知道公公们是能出宫回家的,我先跟您预定好了。一旦您要回家了,可千万记着找我来。”
戴权不耐烦的叹口气:“行啦行啦,不就是想说你给我养老吗,用不着绕着圈子恭维我。我出不得宫,也不用你惦记。小子,听好了,咱家姓戴,单字一个权,现如今忝为大明宫的总管。”
蒋玉函识趣的闭嘴不言,拍马屁他确实不怎么会,但有一个道理他明白,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自己只管往恶心里说,让听的人想吐却知道你在说好话巴结他就行。
戴权根本没有让蒋玉函坐,手指敲敲椅子扶手,轻飘飘的问话:“大明宫是当今的居所,你琢磨好了再回话。第一,那人在哪?第二,怎么能见着他;还有个第三,他打算怎么办?”
蒋玉函随口就答:“回您话,我师父就在金陵,您让林黛玉出宫领着您就能见,我师父打算问问当今,要打虎时,用不用亲兄弟。”
戴权哟呵了一声:“你是他徒弟?”
蒋玉函更干脆:“是啊,他记性不好,还拿我当他儿子。”
“什么?!”
蒋玉函认真的对戴权点点头:“他拿我当他丢失的儿子,可我不是。”
戴权缓缓的站起身,犹豫了一会儿,把蒋玉函让到了主座,让他坐了下来,迟疑的问他:“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当年你也是在葫芦寺中的。嘶~~~原来如此啊,你还真是个宝贝。”
蒋玉函又站起身搀着发愣的戴权坐到一旁,轻声说道:“您放了我的林东家,再帮我讨个出身。甭管我是不是,这一辈子我是不回京城了好不好?”
戴权摆摆手:“不行,这事老奴做不得主了。”
“别呀,您可不是老奴。”
戴权冲蒋玉函一笑:“论起来,我可不就是穆家的奴才吗。”
“您只是皇上一个人的奴才。”
戴权闻言一怔,不由得再次打量了一下蒋玉函:“你真不是?”
蒋玉函无比肯定点头说不是:“我真不是,可我没证据说不是。我敢跟您这么说,是因为我师父想帮当今一把,他老人家参佛这么多年了,已经没了红尘执念。劳烦您转告圣上吧,我等着带着林东家一起去见他老人家。”
戴权轻笑一下,冲蒋玉函拱拱手:“有些胆魄,这身份真真假假的还真是难为住了咱家。不过么,这一手牌确实让你给打活了。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蒋玉函冲外面努努嘴:“和他们比一场去,赢了他们后进皇宫,我要告御状!”
“哦?告谁?”
“一告忠顺王穆蕤阴谋炮制假丹药,欲借在下的手,行大不轨事,幸得在下换了丹方,变丹为药,不会让他得逞。”
戴权哈哈笑了起来:“你倒是会撇清,却不替贾家说几句。”
蒋玉函一撇嘴,真心对贾家无爱,哪怕自己真是贾玉函,也巴不得散了摊子他另起炉灶。
“他家的事,我可管不着。二告保龄侯史鼐,预谋对我师父不利,有暗害之心。”
“这你管不着。还是只告那一条吧。”
蒋玉函拱手称是。
戴权犹豫了一下,挨近了蒋玉函问他:“若你真的是,你可知道你能得到的是什么吗?”
蒋玉函斩钉截铁:“不是!绝不是!”
戴权满意的点点头,说了告辞,背着手扬长而去。留下一头是汗的蒋玉函缓缓精神。
斗心眼、斗手腕,他自问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唯一能让自己稍占主动的,唯有这个“真真假假”的身份了。
有了这个身份,他才能更顺利的见着皇上,更能安全的接出林黛玉。
林妹妹啊林妹妹,你还真成了我的妹妹。哥哥为了你,可是要“认贼作父”了,你好好的看着我,怎么做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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