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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姒正在他眼皮上抹自制的药膏，见他剑眉冷竖，啧了一声。
“疼就喊出来，左右没人笑话你。”
霍衍道：“闭嘴。”
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
裴姒撇嘴，却没再说了。
抹完以后裴姒叮嘱：“别睁眼，一炷香后我再替你清理干净。”
霍衍没接话，阖着眼，呼吸沉稳，似是睡着了。
裴姒搬了条椅子坐在一边等香燃尽，目光在四处转悠，最后落在了霍衍的脸上。
第一次见到霍衍的时候，她就在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撇开那臭脾气不说，这张脸还是极为赏心悦目的。
英挺的眉，刀刻斧凿般凌厉的下颌线，恰到好处又完美无瑕。
裴姒自小在乡下长大，见惯了不少乡间粗野糙汉，没有一个像霍衍这般只是一张脸就摄魂夺魄。
许是裴姒注视得太久，目光也变得热辣起来。
霍衍蹙起眉头。
“看够了没？”
裴姒猛地回过神来，赶忙别开眼。
“我看你做什么！我可没有盯着你看！”
说完又觉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她又道：“我只是看看药膏如何了。”
霍衍轻哼一声，未置可否。
一炷香燃尽，裴姒起身走到霍衍面前，低声道：“清理过程会有点疼，你多忍忍。”
霍衍脸上露出不耐烦。
“动手便是。”
裴姒见他这般态度，手上也没留情面，没一会就把他眼睛上的药膏清理完了。
“睁开眼看看。”
霍衍掀起眼皮，入目依旧是一片黑。
他沉声道：“没用？”
裴姒走到一边净手，闻言戏谑道：“不过用了一回药，你就想治好夜盲症？异想天开啊？”
霍衍沉默了一瞬，才道：“要几日？”
裴姒闻言没忍住朝他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反正现在他看不到。
“要是几日就能治好，你何必大费周章找到我这里？”
“那要多久？”
裴姒回到霍衍身边，用干净的手触碰他的眼皮，往上翻了翻，看他瞳孔的情形，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短则一月，慢则一年。”
“我等不了一年。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裴姒觉得此时他那张英俊的脸实在面目可憎。
她强忍下怒意。
“这不是我说了算，要看你配不配合。”
说着裴姒的视线转到霍衍腰腹处重新包扎好的伤口。
“你不配合，我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治不好。”
头一次有人用这种发号施令的口气对他说话，霍衍额头的青筋直跳。
“当然，你要是不信，完全可以去找别的神医，他们会告诉你答案。”
霍衍没接话。
裴姒抬手按在了霍衍的眉心。
霍衍眼皮一动。
“做什么？”
“疏通经脉。”
些许粗糙的手在眉眼周围按压起来，触感新奇。
霍衍垂下眸，不得不说，她的手法的确令人舒适。
裴姒躬身有些累，干脆在霍衍身侧坐下来，结果抬头两人的呼吸就交缠在一处。
离得太近了……
裴姒屏住呼吸，默默地往后退了退，装作无事发生。
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亥时。
裴姒依旧蒙着眼坐轿回到丞相府。
和前几日夜晚的寂静不同，这一夜，相府灯火通明。
裴姒踏进后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府里气氛的不同寻常。
她心头咯噔一声。
难不成她外出被发现了？
回到院里一路上都没遇到下人，南星还在熟睡。
她忙换了一身衣衫，上面还染着些血腥味。
刚收拾妥当，外头便传来管家的声音。
“姒小姐，相爷请您去前厅一趟。”
该来的总会来，先看看是为了什么事吧，不能露怯。
裴姒面无表情地走出院子，就看到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不远处。
“这么晚了，爹找我所为何事？”
管家讪讪一笑：“姒小姐去了便知，小的说不清楚。”
老狐狸。
裴姒暗骂了一声。
到了前厅。
裴永坐在主位上，柳姨娘还有其他裴姒叫不上名的姨娘都在，莺莺燕燕聚成一团。
裴媛媛也坐在一旁的位子上，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大厅中央跪着两个婢女。
裴姒刚迈进一只脚，裴永充满审视的目光就望了过来。
裴姒心中暗叹，看来今晚是冲着她来的，又有一场恶战要打。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冷静。
裴姒面不改色走进前厅，对着主位上的裴永简单行了个礼，行礼的姿势也十分随意，完全没有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裴永眉心紧锁，心中不悦的情绪更甚。
“姐姐你可算来了，我们一大家子都等了你半天了。”
裴媛媛最先出声。
裴姒扫了她一眼，淡声道：“我记得前几日爹就说只是怜惜你，将你留在府上，我怎地不知你何时成了相府一家子？”
裴媛媛脸色一白，小心翼翼地望了眼裴永，不敢出声。
裴永见到这一幕对裴姒更不满。
乡下回来的就是没规矩，也不懂事，还不能容人，心胸实在狭隘！
若不是她身上流淌着自己的血，裴永都不愿意承认她是自己的女儿！
他冷脸开口：“既然来了，那就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裴姒脸上露出困惑。
“不知爹指的是何事？”
裴永的视线转到那两个一直跪着的婢女身上。
“你们俩，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其中一名婢女先是抬头看了眼裴姒，又低下头去，慌张道：“春雨就是因为……因为姒小姐受罚，这才……这才不堪忍受选择跳井自杀的。”
原来是为这事。
裴姒在一旁寻了处位置坐下，这春雨不是昨儿便死了吗？
要不然那裴媛媛怎会想到一大早便找个道士来扰她清梦？
裴永则是看向裴姒：“可有此事？”
裴姒耸肩。
“前几日似乎是有这么个人，在和旁人编排我的不是，还说爹瞎了眼才将我找回来，我气不过，便赏了她二十大板。爹也觉得此事是我的过错吗？”
把问题抛出去。
裴永果然变了脸色。
“这等嚼舌根的鄙贱下人敢败坏我相府名声，死便死了！你是相府千金，想如何赏罚下人都行。”
裴姒心头冷笑，这老狐狸最看重的还是名声，旁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另一桩事，姒儿打算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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