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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奔西苑。
一路上的下人都绕着她走，根本没人敢拦她。
“姒小姐，姑娘不在府上，您还是先回去吧。”
秋荷拦下裴姒。
裴姒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嗤笑了一声。
“怎么？你不怕死吗？居然敢拦我的道？”
秋荷沉默了一瞬，“奴婢不知姒小姐在说什么。”
裴姒：“那就转告你家姑娘，我脾气不好，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打南星的主意。”
秋荷没接话，接了就是变相承认了。
这个丫鬟倒是沉得住气。
裴姒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对了，你再转告她一声，我既然回来了，那之前的账，我都会一笔笔同她算清楚。”
说完她就走了。
裴姒知道自己的警告对裴媛媛来说多半没用。
她若真的甘心，也不会闹出这些事来。
裴姒不过是要在裴媛媛面前找点存在感，免得她依旧觉得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可以随意拿捏之人。
果不其然，裴媛媛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眼里。
府里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这谣言也越传越离奇。
到后面变成南星经过的地方寸草不生，无论是谁都活不到第二天。
裴姒听了以后只想笑，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哪怕她现在是相府千金，也没人敢再往东苑踏进一步。
裴姒也乐得自在。
这晚戌时，她照常来给人治病。
与往常不同的是，她手上多提了一个食盒。
千机看到的时候不由多看了几眼。
寻常的吃食到了主子面前都是要先经过试毒的。
裴姒听说了以后并不意外，大方地打开食盒给他检查。
千机看出这是药膳，检查过后递还给裴姒。
“神医费心了。”
裴姒轻咳了一声：“你家主子帮了我，我不想欠他罢了。”
也不知道在解释什么。
这回屋里点着烛火，不像之前那般漆黑一片。
裴姒提着食盒轻手轻脚走进去。
榻上没见到人。
裴姒一怔，旋即听到一旁的浴池里传来动静。
她循声望过去，就见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从浴池里走出来。
裴姒见到的一瞬就闭上眼。
“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裴姒听到那人不紧不慢地走到自己面前，滴水声混杂着呼吸声，周身都进入了紧绷的状态。
他似是笑了一声，很浅，紧接着响起的便是衣物??声。
人就站在她面前穿衣裳……
裴姒暗暗唾弃自己，又不是没见过他没穿衣服的样子，都生了娃的人了怎么脸皮还这么薄？
于是她慢吞吞地睁开眼皮，入目就是结实的胸膛，上面疤痕纵横，有一道伤疤极为鲜明，就在胸口处，可以想见当时有多凶险。
霍衍穿上宽松的外袍，腰间束带半挂着，他也没有要收拾的意思。
他吸了一口气，蹙眉：“你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裴姒将食盒提起在他面前晃了晃。
又反应过来他看不见，才开口解释：“药膳。”
霍衍躬下身，凭着感觉在食盒面前停顿，眉目稍稍舒展。
“你做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抬眼看向裴姒。
明明看不见，但那双眼却直直地落在裴姒脸上。
他刚从浴池里出来，身上氤氲着热气，眼睫上也挂着水珠，因为动作，扑簌地落下，顺着脸颊滑入衣襟。
裴姒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嗯。”
口干舌燥是怎么回事？
她忙转身将食盒放在桌上。
“你先吃，吃完我再给你上药。”
她差点连食盒的盖子都打不开，试了好几次才成功。
这个时候无比庆幸霍衍看不见，如此他也就看不到自己这狼狈的模样。
霍衍好整以暇在榻上躺下，下巴微抬，目光没有焦点，虚虚落在一处。
“前几日都没有药膳，今天怎么突然做药膳了？”
裴姒抿着唇，倒了一碗递到霍衍面前。
“谢礼。”
霍衍没接，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这点谢礼就够了？”
裴姒：……
她忍了忍，不打算和他计较，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张嘴。”
裴姒后悔得要命，她就不该做药膳，送些别的也好，霍衍看不见，只能她亲手喂。
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在教我做事？”
裴姒真想把这一碗药膳糊人脸上去。
她压着火气：“你不吃我就倒了。”
手腕被扣住，勺子也被咬住，一种异样的感觉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口。
裴姒几乎握不住这个勺子。
霍衍就着裴姒的手吃了一口，熟悉的滋味萦绕在舌尖，他垂下眼，心尖似是生出了无数根线，细细密密地缠着。
“味道还过得去。”
裴姒皮笑肉不笑：“不用勉强，不喜欢吃就别吃了。”
最后是霍衍把食盒里的药膳全吃完了。
裴姒目瞪口呆：这人该不会没用晚膳吧？
吃完霍衍还得寸进尺地提了个要求：“以后每日都送药膳过来。”
裴姒没应声。
“不愿意？据我所知，镇北王府——”
“我送便是。”
一听他提起镇北王府，裴姒就头疼。
今天的霍衍也不知是怎么了，说的话比往常多。
“那些药你用来做什么？”
裴姒抹药膏的手一顿，说：“给我儿子治病。”
霍衍挑眉。
“孩子爹呢？”
裴姒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想回答。”
她也不知道孩子爹在哪，甚至连他的长相他的身份都一无所知。
“丢下你们母子俩不管事的男人，你何不当他死了呢？”
“他还不能死。”
裴姒手上使了劲。
霍衍察觉到了她的怒意，微怔。
裴姒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还不能死，南星还要靠他活下去。”
等裴姒离开以后，霍衍喊了一声千机。
千机闻声进屋。
“主子。”
霍衍的眉眼拢上了寒意，森冷无比。
“去查清楚，三年前丞相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
千机迟疑了一瞬，又道：“主子，相府另一桩事，还要继续查吗？”
霍衍却没有直接回答，许久之后才开口：“千机，你觉得这么多年了，她活着的可能性有多大？”
千机道：“属下不敢妄言。”
霍衍自嘲一声，冷冷吐出几个字：“继续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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