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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倒下了？
身体已经没了知觉，只有嘈杂喧闹的声响传入耳中。
原来倒下的是她自己。
意识混沌消失之际，好似有人走到了她身旁，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再后来，裴姒便彻底陷入了昏迷。
原本喧嚷的人群骤然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身形魁梧健壮的男子身上。
深色大氅衬出他的伟岸贵气，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凛冽的杀伐之意。
众人不敢靠近，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道来。
等人抱着那昏迷女子离开以后，才有人低呼：“这不是传闻中战功赫赫的镇北王吗？”
……
霍衍抱着裴姒坐上马车后依旧没有松手。
此时的裴姒小脸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不知是冻的还是累的。
霍衍垂眸看着怀里娇软的一团，鼻间萦绕的那股药香似乎更浓郁了些。
片刻后，霍衍伸出手，抚在她冰凉的脸颊上，大掌展开，将小脸收拢在掌心，一点点焐热。
霍衍的视线落在裴姒的唇上，原先嫣红的唇此时泛着些青白。
鬼使神差地，霍衍俯身低下头去。
尚未触及时，霍衍堪堪停住了动作，浑身一僵。
他在做什么？
反应过来以后霍衍正要直起身，马车忽然晃了两下，他一时不察，唇瓣压在了裴姒的唇上，柔软至极。
霍衍此生从未体验过这种滋味，连指尖都产生了些微的酥麻。
他面色骤冷，眼神扫向马车外。
“千机！”
千机闷闷的声音传来。
“属下失职，没看到地上的水坑，请主子责罚。”
霍衍却再也没出声。
他的目光重新凝在裴姒脸上。
霍衍向来对美人无感，皇帝往他府里塞了不少美人，都被他赶出府去，但面前这张脸，却让他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瞧过去。
明明未施粉黛，素色至极，却偏偏钻进了霍衍的心里头。
时常会想起那张脸，或灵动或嗔怒又或是惊惧。
像是一幅幅鲜活的画卷在霍衍脑海里一一展现。
怀里的女子突然发出一声嘤咛，霍衍猛地惊醒，收回手，脸上竟难得地掠过了一抹紧张。
裴姒并没有醒，只是在霍衍怀里蹭了蹭，似是寻了个更舒适温暖的位置，双手也无意识地环上了霍衍劲瘦的腰。
霍衍的双手握紧成拳，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竟然对一个生了孩子的女子生了绮念？
霍衍别开脸，意图将怀里的裴姒推出去。
可伸出的手却紧紧地将人抱在怀里，没有半点要推开的意思。
霍衍闭了闭眼，心思纷杂，维持着这个动作。
回到镇北王府，霍衍冷着脸把裴姒抱下车。
千机见到主子这般神色，不敢多言，命人招了大夫过来给裴姒诊治。
自从裴姒来给霍衍治病以后，镇北王府的御用大夫就被赶回家休息了，这会又被人抓过来。
大夫胆战心惊地给裴姒把了脉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将军，这位夫人只是操劳过度，加上有一阵子未进食了，这才虚脱晕倒，稍加调养便可。”
霍衍盯着床榻上昏迷的裴姒，并未分给大夫一丝一毫的目光，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千机。”
千机立即会意，上前将大夫请出去，又命人做了些易入口的吃食送过来。
“主子，属下去找个婢女来给神医喂食。”
霍衍睨了他一眼：“不必。”
千机一怔。
霍衍只朝他摆了摆手。
千机躬身退下。
新来的厨子做了碗清淡的粥和蛋羹呈上来，霍衍看到蛋羹上洒的葱花不由皱起眉头，举箸将葱花挑尽，这才舒展眉头。
他将裴姒从床榻上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
她的身子绵软如水，霍衍的喉头滚了滚，竟莫名地觉得有些干涩。
腾出手端起蛋羹，舀了一勺喂到裴姒嘴边。
霍衍忽地想起那夜他就着裴姒的手一口一口品尝药膳，当时还未觉出什么，此时单是回想便已浑身燥热难耐。
裴姒的嘴唇微动，眉头却拢紧了。
霍衍意识到了什么，将勺子挪开，放到唇边，轻轻吹了两下。
堂堂镇北大将军从未为了某个女子这般亲力亲为，即便霍衍不愿承认，也清楚裴姒对他来说与旁人不同。
看到裴姒晕倒在地上时，他一向平静如死水的心湖泛起了阵阵涟漪，或许更准确的形容，是滔天巨浪。
他不顾众人的目光将人抱上了马车，还带回了府邸，甚至亲自喂食。
有一种名叫“心疼”的情绪在四肢五骸流窜。
霍衍捏紧了手中的勺子，复又放松了些，将蛋羹一点点地喂进了裴姒嘴里。
此时的她很乖巧，收起了锋利的爪子和满身的戒备，无意识地依赖着他。
这一点取悦了霍衍。
看着裴姒那张娇俏的小脸，霍衍低声道：“为了儿子连命都不想要了？你想要什么，为何不与我说？”
陷入昏迷的裴姒并不会回答霍衍的问题。
霍衍忍不住抬起手抚摩着裴姒娇嫩的脸，不得不承认，只要裴姒向他提要求，无论什么，他都会答应。
这种突如其来的陌生情绪让霍衍有些茫然。
他将裴姒放回床榻上，匆匆离开房间，让千机照看好她。
霍衍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或许，离裴姒远一点能好些。
裴姒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弯月高悬。
看到周遭陌生的摆设，她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要往外走。
她这是在何处？
敲门声在此时响起。
裴姒一惊，“谁？”
千机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神医，是我。”
认出是千机，裴姒松了口气。
想到自己排队给南星买桂花糕却晕倒在地还有些窘迫。
大抵是千机恰巧路过，便将她带到这里歇息。
裴姒走到门口，打开门向千机道谢。
“时辰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照顾南星。”
她这睡了大半天，也不知道南星怎么样了。
跟着千机走到外头也没注意周遭的情形，若是往常，裴姒定然能认出这是何处。
回到相府东苑，裴姒踏进屋看到床上熟睡的南星，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走到床边，给南星把脉，脉象已经平稳不少，悬在心头的大石也悄然落地。
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被她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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