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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九卿朝来人翻了个白眼，一副不待见的模样。
“镇北王这么晚又来做什么？难不成又要来威胁我？灾星一事我已向裴丞相言明是误会，镇北王还不满意吗？”
霍衍靠在椅子上，把玩着茶盏，神色莫辨。
宋瑜端了吃食过来，小声对自家相公道：“你平日里不是老念叨镇北王，人家现在上门了你还要问人家为什么来，何必呢？”
晏九卿：……
自家夫人拆台得太快，他在霍衍面前毫无威严可言。
随后他想起了什么，瞧了眼外面的天色，又看向面前的霍衍，神色有些惊讶。
“你的夜盲症治好了？”
霍衍总算有了反应，“恩”了一声，也就今日才发觉自己夜能视物。
裴姒的医术果真高明，原本说至少一月才能痊愈，如今不过半月他就已经恢复了大半，只是视物还有些模糊，并不能看得太清楚。
脑海里不知第几回浮现出裴姒那张娇艳的脸，霍衍烦躁地抬起手，一掌将边上的桌子劈成两半。
“砰”的一声，宋瑜都给吓得一哆嗦。
晏九卿忙把人搂进怀里哄了两句，这才怒瞪向霍衍。
“你这又是发什么疯？”
霍衍抬眼见到两人姿态亲昵便心生烦躁，他霍地站起身，眉宇间的戾气挥之不去。
“为什么总是会想起一个人？”
晏九卿夫妇皆是一愣。
宋瑜最先开了口：“你想的这个人是男子还是女子？”
霍衍沉默了一瞬：“女子。”
宋瑜立即想到了裴姒，一副吃到大瓜的震惊模样。
而晏九卿则以为霍衍是在思念他死去的娘亲，想到他方才的举动，心头的不快也散去不少。
他沉吟片刻才出声：“许是睹物思人，过阵子便好了。”
霍衍神色古怪地看了晏九卿一眼。
“不睹物也思人。”
晏九卿：……
这话他没法接。
宋瑜的想法显然和晏九卿不在一条道上，她歪了歪脑袋。
“那你都想起她的什么呢？”
霍衍不假思索：“她的模样、她的温度还有她的柔软。”
宋瑜瞪圆了眼睛。
晏九卿亦是一脸诧异，“等等，你说的这些都是指谁？”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霍衍的娘亲啊？
霍衍没接话，显然是不打算透露此人的身份。
宋瑜嘲笑地看了眼晏九卿，道：“还能是谁！当然是他的心上人！”
晏九卿来不及思考这个心上人是谁，就听霍衍沉声道：“她不是我的心上人。”
宋瑜：“……”
晏九卿：“……”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宋瑜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隐约明白了些什么，这才开口问：“那你说，你最近一次想起她是何时？”
霍衍如实回：“现在。”
宋瑜眼皮直跳，这也太直接了吧！
不过想到霍衍的性子，的确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那我再问你，你想起她的时候是不是不自觉就想笑？可以，这个问题不用回答了，我已经看见了，但是你这样要笑不笑真的很吓人，你还是别笑了。”
霍衍：……
“如果她受伤倒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做？”
霍衍突然目露凶光，神色凛然。
“杀了他。”
宋瑜哆嗦着：“杀……杀谁？”
“杀了伤她的人。”
“为什么？”
为什么？
这个问题让霍衍有一瞬的怔忪，仿佛又回到屋里的那一刻，绵软的身躯倚靠在怀里，柔弱不堪一击却又令人心生怜爱。
宋瑜已经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还说她不是你的心上人，分明就是！只要想到她就会下意识地感到高兴，见到她受伤就会动怒想要为她讨回公道，如果这还不算，那什么算呢？”
“算吗？”
宋瑜看到霍衍脸上浮现的怔然，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所以说这镇北王压根就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呗！
这才大晚上跑到国师府来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宋瑜看了眼身旁的晏九卿，心中叹了口气，想当初他也是如此，明明对自己是有感觉的，就是不承认，或者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害得他们差点错过。
宋瑜语重心长地说：“我再换个说法，假如有一天她彻底消失在你面前，你能接受吗？”
过了一会，宋瑜也没等到霍衍的回答。
但人却大步离开了国师府，纵身消失在夜色中。
宋瑜：？？？
她反应过来：“等等！府上的椅子被你劈坏了要赔啊！”
晏九卿哭笑不得地拦住她。
“随他去吧。”
宋瑜则是瞪了晏九卿一眼。
“你们男人都一样！都没心没肺！”
晏九卿不知何处惹恼了这小祖宗，连哄带亲地把人抱进了内室，一室旖旎。
至于霍衍，在宋瑜的提点下已然明白了自己这别扭的情绪从何而来。
他恨不得立刻出现在裴姒面前。
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见到一个人。
等回到府上，屋里空荡一片，早已不见了裴姒的踪影。
霍衍脸上的神情如同霜冻十日，结冰数尺。
千机立即反应过来：“主子，您的眼睛……恭喜主子！”
霍衍只道：“她人呢？”
千机如实禀报：“神医醒了后便要回府，属下自作主张将人送回了相府。”
霍衍咬着牙：“她身体尚未恢复痊愈，你竟让她这般奔波？”
千机没想到自家主子会勃然大怒，紧闭着嘴没有出声。
在这种时候，他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让主子的怒火烧得更旺。
“要是她出现半点差池，我要了你的命！”
千机心下骇然，原先还以为是他的错觉，没料到神医在主子心中竟然已有这般重要的地位。
霍衍转身要走，他现在就想见到裴姒。
他刚踏出房门，就有下属匆匆赶来。
“主子！”
霍衍脚步一顿，目光沉冷得可怕。
“你最好是有十万火急之事！”
下属慌忙跪下，呈上一封加急信件。
霍衍飞快地拆开，一目十行，忽地攥紧了信纸，神色晦暗不明。
下一刻，信纸在他手中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霍衍突然拔高了声音。
“千机！”
千机立即上前：“属下听命！”
“备马！离京！”
盛京城门缓缓打开，几匹骏马疾驰而出，滚滚烟尘被夜色吞噬，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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