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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猛地拍案而起。
“胡闹！怎能拿此事当儿戏！”
怀里的南星也被他丢到一边。
南星沉默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从高台上走下来，回到裴姒身边。
他小声喊了一句娘亲。
裴姒见到他这模样都要心疼死了。
她把人抱在怀里，柔声安抚：“没事的，南星，娘亲在这里，娘亲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裴姒的声音并不算响亮，但大殿上的众人都听得清楚。
皇帝的脸色越发阴沉。
这话什么意思？
说他这个天子在欺负一个小孩童了？
贵妃见裴姒还这么沉得住气，心头嗤笑，面上依旧一副关切的模样。
“裴姒啊，如今陛下与本宫都对南星的身世起疑，你若当真想护着南星，便让他和镇北王滴血认亲，如此才能摆脱嫌疑。”
霍衍厉声道：“本王方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南星就是本王的亲生骨肉，本王无须证明给任何人看！”
皇帝黑了脸，心中对南星的身世的疑虑越发重了。
若南星当真是霍衍的亲生骨肉，他又何必这般遮掩？
长安公主也在这时插了句嘴：“阿衍哥哥说的是，这亲生骨肉有什么好证明的，是自己的便是自己的，难不成阿衍哥哥还会心甘情愿替别人养孩子不成？”
霍衍闻言睨了她一眼。
裴姒听到这话眼皮直跳，霍衍这可不就是在帮别人养孩子？
但她也清楚，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总不能让霍衍一个人面对这种局面。
她慢慢从位子上站起身，霍衍按住了她的肩，想要让她坐回去，却被裴姒反握住了手。
霍衍一怔，卸了手中的力，收回了手。
裴姒站直身子以后朝高台龙椅上的皇帝行了一个礼。
皇帝冷冷地盯着她，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裴姒环顾四周，见到诸位皇子皇妃脸上都有怀疑之色，知道此事若是不处理好，霍衍或许不会有事，但她一定会完蛋。
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于是她不紧不慢地开口：“既然陛下与众位都对南星的身世存有疑虑，那便依贵妃娘娘所言，滴血认亲罢。”
众人没料到裴姒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滴血认亲。
他们又禁不住想，难不成南星当真是镇北王的亲生骨肉？
贵妃只道裴姒是强弩之末奋力挣扎，等一会真的滴血认亲了，看她如何狡辩！
南星在这时扯了扯裴姒的衣角，小脸皱成一团。
“娘亲，南星怕疼。”
瞧瞧那委屈巴巴的模样，不要说裴姒这个亲娘了，皇帝看着也有些心疼。
但这会他还不能确定南星的身世，只能沉着脸不出声。
裴姒弯下腰来哄他。
“南星乖，就痛一会会。”
南星却说：“娘亲，为什么他们都不信我是爹爹的孩子？”
裴姒抿着唇，声音也有些颤。
“因为爹爹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他们容不得爹爹有半点闪失，所以要证明你是爹爹的孩子才行。”
皇帝面色微变，看向裴姒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
此女虽是乡野长大，但这心思倒是非同常人。
众人心照不宣的事被她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口，他这皇帝都被她明里暗里挤兑了一番。
可偏偏裴姒说的也没错。
皇帝挑不出半点毛病。
南星稚嫩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那如果证明我是爹爹的孩子呢？他们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吗？娘亲不是常跟我说做错事情要勇于承担吗？”
裴姒没接话，只是抬头看向皇帝。
皇帝：……
他沉声道：“若你当真是阿衍的孩子，你要什么赏赐朕都给你！”
南星板着脸，目光看向贵妃。
“南星不要什么赏赐。南星只要那个女人跪下来给娘亲道歉，就是她说娘亲坏话！”
贵妃神色陡变，高声道：“你这小儿怎地满口胡话！本宫乃是贵妃，如何能给她下跪！”
她又觉察到这话不妥，补充了一句：“况且如今尚未滴血认亲，话不要说太早！”
皇帝瞥过来看了贵妃一眼。
贵妃这才收敛了周身的怒意，努力朝皇帝挤出一个笑来。
“陛下，臣妾怎能给自己的侄女下跪呢？这不是也折损了陛下的颜面吗？”
皇帝神色莫辨，语气也听不出喜怒。
“那爱妃最好就祈祷南星不是阿衍的骨肉。”
贵妃闻言后背陡然爬上了寒意。
陛下这话的意思……
她竭力保持镇定，脸上的笑都是僵的。
“陛下，臣妾也是担忧镇北王被人蒙骗，若南星是亲生的那再好不过了。更何况裴姒是臣妾的亲侄女，臣妾还能害她不成？”
裴姒眸光微顿，视线在贵妃脸上掠过，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行了，本公主都快等得不耐烦了，贵妃也莫要在这里给自己添戏了，不是要滴血认亲吗？快开始吧！”
长安懒得听贵妃在这唱独角戏，她若不提起这桩事，哪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好端端一个家宴被搅和得没了胃口。
贵妃被长安这话说得面上无光。
沉默了一整晚的三皇子贺北宸终于在此时懒懒地开口：“长姐，我母妃也是为了镇北王着想，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
长安只是轻慢地笑了一声，没打算理会他。
贺北宸见长安无视自己，桌下的手缓缓握成拳，面上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裴姒也想速战速决，她取来一个盛酒的器皿，摆在桌上。
很快就有宫人呈上来一把做工精致的匕首。
匕首开过刃，削铁如泥。
裴姒在桌角上试了一下，直接划出一道裂痕来。
她先转向身边的霍衍，霍衍若有所觉看过来，目光虚虚地与她对视。
裴姒重新坐到他身边，低声道：“手给我。”
霍衍抬起手。
裴姒握住了他的手，在他食指上划过一道，很快就渗出鲜红的血来。
霍衍神色如常，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裴姒用器皿接了一滴血，随后飞快地将霍衍的手指包扎好。
大皇妃看到裴姒这熟练的手法，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医术确实了得。”
“……”
众人都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不就包扎个伤口，跟医术有什么关系？
不会说话咱们可以不说话了！
霍衍似是心情不错，唇角微微上扬。
裴姒却没在意这些旁的，转过来看向南星，南星已经乖乖地把手伸出来。
他很勇敢地说：“娘亲，我现在不怕疼了，只要能证明我是爹爹的孩子，那些说过娘亲坏话的人都要受到惩罚！”
裴姒鼻头蓦地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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