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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敛起笑容，端起了茶杯掩盖住她苦闷的心情，她在这里，谁又敢大声说话？环顾周围小声私语的女眷，耳听外头的寒暄，她对这些凡事还是提不起兴趣，索性站起身，一伸手将早就准备好的木匣取了出来，放在桌上。
屋内安静下来，她略微颔首，有些歉意。
“王太君，本座还有要事，要先行离开了。”
老夫人风雨几十载，自是眼力劲儿甚好，顺水推舟地挽留，“不若喝杯水酒？”
“真有要事，”兰九幽见老夫人果不再劝，留言道：“之箫今夜可暂不回山，让他好生陪伴父母。”
“我送你！”
老夫人点点头上前一步，兰九幽按住她前行的手臂，“不必。本座自去也。”
身形宛若水膜流动，在烛光中摇荡了几下涟漪，就如同被戳破的泡沫碎了开来。
见她离开，女眷们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留后的神识最后在男人堆里的玉之箫身上转了转，身形再不留恋在天空略微一辨认方向，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断角桥而去。
玉之箫与当地知府正说着话忽有所感，抬头朝着天空望去。
“贤侄，我刚刚说的可同意呐？”
知府笑意满满，胜券在握的样子格外地招人厌恶。
玉之箫回神，不置可否地笑笑，“知府可知我师父为何让我下山呐？又为何陪我下山见父母呢？”
“难道？”知府若有所思地皱眉。
见他点头，骇然地惊叹，“贤侄果然一表人才，小女委实......唉，那就作罢吧。”
玉之箫微不可见地颔首，至于知府他想了什么？关他什么事？他说了什么，什么都没说呢。
话到此处，两人已无话可说，正好玉之箫想去瞧瞧师父，在那堆女眷里，她怕是不自在得紧，想起她那惫懒的性子，再也忍不住向着众人连连致歉，道了声失陪，随即快步走进正厅。
厅内，众女眷围着王太君贺喜，讨好地连说好话，老妇人拄着拐杖眉开眼笑。果然，师父已不在此。
“玉郎，你快来！”
老夫人朝着进来的玉之箫招手，笑着向众人介绍：“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子了。”
“夫人这话说得，整个棋城再没有像令孙这么俊俏的人儿了。”
说话那娘子上下一顿打量，捂着嘴笑起来。
“就是，何论令孙拜进心岚剑宗，前途大得很呢。”
一人开口众人附和，各个精光闪闪，打着各种各样的阴暗心思。
一堆宅院内的娘子能想什么？玉之箫一目了然，只是他不理解地是为什么祖母会突然起这心思。
师父不在，他也有些不耐，遂直截了当地打断，问道，“祖母，我，我师父呢？”
“好孩子，”王太君朝众人歉意地垂目，拉住他的手，站起身，带着他走进内院，“听祖母的劝，不如今日就定下亲来。你修为早就到了，作为独孙，也该为玉府留下一子半女来。”
玉之箫锐利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看着自家祖母，那双一向含笑的眼睛里全是坚决与确定，他开口拒绝，“断不可能。”
可看着年迈的祖母，心下一软，又劝慰道：“幽儿不好吗？你相信孙儿我。”
“幽儿？你你？”
有什么比亲耳听见他袒露心思来得更为骇然，老太君举着拐杖重重一拄地，厉声喝道。
“你怎地不明白，这不是相信与她好不好的问题，是师徒名义的问题。”
见他站在那里，面色淡然，显然心意已定，王太君太了解自家孙儿的性子，一时间心下颓然，难道我玉府百年清誉就将到此为止吗？
“玉郎，为什么是她呢？”
“祖母，她是我见过最为赤子心肠的女子。总从直中取，乐与不乐、想与不想总不屑于伪装，和她在一起，孙儿只觉心中安定，不必戒备。”
玉之箫想起前世的种种，又想起今生的相遇来，心中柔软一片，他眉目含情，那双总是布满笑容的眼眸里也若春水。
“祖母，师徒名义我会想办法的。只要她愿意奔赴我，我什么都愿意。”
玉之箫蹲下身子，仰着头，将认真的态度完完整整地展露给自家祖母看。
虽说他早已超脱凡尘，但他的亲人若也能支持他，他的想法能得到亲人的祝贺，那他会更觉畅快。
老太君望着眼前的孙儿，尘封已久的记忆也被唤醒，年少时也有那样一个少年用那样炙热的目光看着她，心下微叹，还能再说些什么？
“玉郎，祖母不希望有一天你背负一生骂名。”
玉之箫点点头，将头颅缓缓放在祖母的膝盖上，闭上眼睛。
“祖母，为了她，我也不会背负骂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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