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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的话一直在她的脑子里回想。
脑袋被温柔的手掌托起，她看到了女人心疼又担忧的脸庞。
“罪过罪过，阿莲不懂事，佛祖莫要怪她，如果有报应，做娘的愿意替她受。”
自那以后，女人来的更勤，阿连却是再没来过。
在女人细心的照料下，她又能抬起脖子，看着高高在上的佛祖。
“佛祖，如果她是我娘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时刻被温暖的手牵着，再也不会孤单。”
佛祖慈眉善目地垂眸，嘴角的笑，好像听到了小月季的祈愿。
一年年过去，女人的眼角添了皱纹，又慢慢的长出白发。
没变的是女人那双温暖的手，和慈爱的目光。
女人已经弯腰驼背，她在丫鬟的搀扶下，再一次为她浇水，给她晒太阳。
枯槁的手颤巍的抚摸着她的花瓣。
“阿莲的孩子都已经成家，你还是如此娇嫩，有时候觉得，当一个月季也很好。
不用生老病死，不用骨肉分离，阿莲她，已经很久没回来，我都要忘记她现在的样子。”
她认真的看着女人苍老的面容，不再黑亮的眼睛，蕴含着泪水。
她感觉到，她再也不会等到女人给她浇水晒太阳。
一滴泪打在她的花瓣上，滚烫又凄凉。
“虽然记不清她现在的样子，但她小时候的娇憨可爱，却是越来越清楚。
曾经我是她的全世界，一会儿看不见，都会哭着找娘。
后来她有了更大的世界，我变成了她世界中的一角。”
她想开口告诉女人，她是她的全世界，可惜女人听不到。
“再后来，阿莲也有了把她当做全世界的孩子，她知道了为人父母的不易，可已经嫁作人妇，她纵算有心，也没法时时回来。”
女人那天和她说了很多话，多得似要把一生未曾说的话，都一起说完。
最后，女人走了，佝偻着背，被人搀扶着一步一步的走远。
小月季又和往常一样，抬头看向佛祖，许着一如既往的愿望。
女人再也没来过，她知道女人彻底走了。
许多年后，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站在她的面前。
她学着女人的样子抚摸她的花瓣：“我要去找娘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会不会来接我……”
她也和女人一样，在她面前说了很多话。
和女人不一样的是，女人的话里大多都是阿莲。
而她的话里，大多都是她的孩子。
傍晚，老太太和她道别，拄着拐杖走远。
逆光中，她好像看到了多年前黑亮的眼睛，慈爱的弯着。
洁白的手，牵起了阿莲苍老的手腕。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她闻着檀香，听着经文，日复一日的向佛祖祈愿。
她也记不清过了多久，她再次见到了一身运动装的阿莲，和她身边的男人。
没等她细看，她突然眼前一黑，在睁眼时，她被阿莲抱在怀里。
阿莲面容憔悴，一双眼睛红肿：“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她懵了，下一秒她感觉身下硌得慌，紧接着是女人快速离开的慌张身影。
原来，她不是娘的亲生孩子……
她动不了，只有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天空，稚嫩的婴儿哭声，引来一双黑亮的眼睛。
她顿时止住了哭声，一双温暖的手将她抱在怀里，略带粗糙的手掌抚摸上她的脸颊。
是女人，也是她的傻娘。
寺院大门被打开，主持和她们眼神相碰间笑了。
“千年心愿一朝得，你们也算得偿所愿。”
她感觉自己瞬间被抱得更紧，娘的嘴巴焦急又含糊不清的说着：“我，我，我的。”
主持没有反驳：“她还没有名字，你可想好给她叫什么？”
那双慈爱的眼睛端详她半天，不算洁白的牙齿露出：“安，安乐。”
平安喜乐，所有父母对子女最真切的祈愿。
她被一双粗糙又温暖的手照料着，前所未有的温暖，让她嘴角幸福的翘起，躺在她们的小家沉沉睡去。
黎安乐右手抚摸着自己的右眼，那里有她娘的一缕残魂：“娘前生礼佛行善，为何今生痴傻？”
清古推开窗子，清风吹散了屋内的闷郁。
“你觉得呢。”
女孩听后一怔，随即说道：“阿莲差点扭断佛前花，娘以功德帮她担了恶果是吗？”
碧色身影从窗前转身：“因果自造，自担，旁人无可代替。”
放下抚摸右眼的手，她看向窗前：“那为什么？”
女孩右眼角多出的红痣，在灯光下更加鲜艳：“前世的黎春花曾在死前发愿，愿用所有功德，换你得偿所愿。”
泪水划过红痣，葱白指间抚摸自己的眼：“娘，娘……”
用尽全部福报功德，换你心愿达成，更为了早点当你的妈妈，投胎路上挤伤了魂魄。
她所有的痴傻，所有的不全，皆为爱你所获，你作为她的全世界，怎么忍心将她丢在世界的角落，不闻不问。
……
谁也不知道前生的黎春花，为何会许下这个愿望。
可能是因为阿莲差点折断月季，让她愧疚的想替女补偿。
也有可能是经年累月的照顾，让她把那朵月季当做了一个人。
一个会把她当做全世界的人……
第二天，观中之人再没见过黎安乐。
几日后，在一座寺庙中，秀气的义工，将一个信封递给一个中年妇女。
义工弯起眼睛，右眼角的红痣鲜艳夺目：“感谢您多年的资助，我娘曾经痴傻，却也没有欠人一分钱。
这是我打工赚的钱，以后我会赚更多的钱，争取早日还上您多年的馈赠。”
说完，转身抱起一盆月季，为它浇水晒太阳。
妇女咬唇，看着眼前瘦弱的背影，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去掉经历岁月洗礼的痕迹，那张脸是曾经的阿莲，也是资助她多年的好心人，也是她这具身体的生母。
女人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转身快步走掉。
轻轻抚摸着粉色的花瓣，晶莹的泪珠，滑过鲜艳的红痣。
“娘……”
五羊观又恢复了平静……那是不可能的。
经过噬神阵的全国直播，清古和五羊观的大名，那可是人尽皆知。
距离直播结束短短三天，全国各地来五羊山参拜真神，和血桃灵树的人络绎不绝。
人一多，还真有那么几个有缘人，在其它人的羡慕嫉妒恨中，踏上了上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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