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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末,现在不过是凌晨三点,阿良便驾着马车载着凌风三人前往贡院。会试两天阿良都要在外面等着,家中不可无人,所以婉儿则留下看家。
“风哥,你一定可以的,婉儿等你的好消息。”婉儿眼含热泪,将自己亲手准备的食盒递给凌风,紧张而又不舍。
“嗯,回屋去吧,外面风大,不要受凉了。”凌风跟婉儿道别,然后直接上车,今天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此时大雪开始融化,路面泥泞不堪。凌风车大,所以顺路又让几个走路的举子上了马车。如此一辆马车便也挤了十多人,连车夫位都坐了三个。坐车鞋子不会打湿,而且可以快点赶到贡院,一路上大家都对凌风道谢不已。
今天城门的盘查格外严格,那些一大早赶着入城的商贩,此时在城门口排了里许的长队。好在有举人专用通道,所以凌风过城门倒也很快。
到了贡院,此时贡院大门紧闭,大门两侧围墙延绵,看起来如同一头伏地的睡虎。
贡院大门前有个“辟门吁俊”牌坊,牌坊离大门约百丈,以栅栏围之。牌坊内侧的空地上此时站了几排礼官,他们面前放了炮仗,是用于开考仪式的。
此时栅栏门口,举子们排起了四条长龙。长龙两侧和栅栏内外都有兵勇值守,按照惯例,兵勇当两倍于考生,当有六千人。只见他们手握长枪,面无表情,一身金甲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长龙之外是黑压压的人群,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举子们,喧闹无比。凌风这车举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挤了进去,排在了长龙末端。所有举子们都提着食盒,连续两日他们吃喝拉撒都要在贡院内解决,所以都会自带吃食。
到了寅时,考生基本到齐。贡院门口有鼓声隆隆响起,六千兵勇拖着声音齐声大喊“威武——”。这是要举行开考仪式了,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鼓毕,考官们走出,站在贡院门口。主考官是礼部一个侍郎,只见他戴着幞头,穿着蟒袍,双手捧着圣旨。
只听到一个司仪大喊一声:“跪!”所有人都跪下,这是准备接旨。这个司仪是个武者,声音以真气激发,声如洪钟,震耳欲聋。凌风隔了几百丈的距离,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主考官大声宣读神皇诏令,他每读一句,旁边的司仪便大声重复一遍。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圣旨宣完,只听到司仪喊:“起!”所有人都陆续站起。
然后栅栏内的礼官开始放炮仗。先放三炮,牌坊开;再放三炮,贡院大门开;再放三炮,把龙门打开。
九炮放完,贡院大门摆出了香案。礼部主考官对着天地行过了礼,立起身来;瀚林副考官则跪请三界伏魔大帝关圣帝君进场来镇压,七曲文兴开化梓潼帝君进场来主试,请魁星老爷进场来放光。
然后贡院大门两侧走出两队兵勇,各有百人,只见左侧人手举红旗,右侧人手举黑旗,在两侧队伍的最前方还有个人撒纸钱。那红旗代表着场下举子的恩鬼,黑旗代表着场下举子的怨鬼。贡院门口鼓声渐渐响起,在场数千兵勇齐喝:“恩鬼进,怨鬼进!”如此反复九遍,声音透彻云霄,非常壮观!
凌风也被这突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放眼望去,只见大开门的贡院如同一头苏醒了的猛虎,虎视众生。队伍中更是有人昏死了过去,旁边的兵丁见状直接把这几个人拖走。这些人的家属见自家子弟被吓晕,顿时哭成泪人,因为这意味着失去了今年的会试资格,只能等三年后了。
而后考生依次入场,过了贡院大门不远则是检查点。考生会被检察官搜查夹带等物,防止舞弊。本朝规定,考生不可穿带有夹层的衣服进场,所以如炭盆和棉袄等都不可带入考场。所以凌风在外面套了一件棉袄,里边则穿了五件单层长衫。
到了牌坊底下,凌风、吴丰和冯广脱了棉袄给阿良,提着食盒继续排队。虽然凌风已经踏入武士中期,但是这冰雪融化之寒,还是让他打了一个寒颤。再看其他举子,大部分人都在瑟瑟发抖,这科举非但是学识之战,更是身体之战。
虽然只有四队入场,但是每队都有五个检查点,共计二十个检查点,所以考生虽多,但是不多时也轮到凌风了。
到了检查点,检察官让凌风把所有衣服和鞋袜全部脱下,然后挨件搜查;凌风的食盒也被打开,他带的烤饼此时被检察官捏成了粉碎。再看其他人也是跟他一样,身后吴丰和冯广跟他一样“赤诚相待”。
凌风耐心地等待着检查,突然一声惨叫响起,“我冤枉啊,这不是我的!”
另一队一个学子在食盒中查出了夹带,当场被拖出去庭仗,考试资格作废。眼见检察官还在查看自己的食盒,凌风不免有些紧张。这个时候检察官可不会管你是不是被冤枉的,一旦查出直接逐出考场。后面还在排队的考生一阵骚动,大家都直接抱起了食盒,警惕地看着周边人。
好在最终有惊无险,凌风顺利通过了夹带检查。检察官核对了凌风路引信息,将这些信息和他的现住地址进行登记。之后凌风领了考官发放的三只蜡烛和火折子,被兵丁领进了自己号中。
所谓“号”,便是考试小隔间,在贡院中同样的号有几千个。其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顶部、两端和后部封闭,里边有一张窄床,床上有薄衾一张,床前有书案一个,书案上有笔墨纸砚和一个小铃铛,书案旁是个木制马桶。如遇急事,可以摇响铃铛,自有考官前来处理。
后面两天凌风便要吃喝拉撒都只能在号里,除非考试结束,不然绝不可以离开号位,而且也绝不可以发出声音。
整座考场都会有翰林考官和监察御史巡逻,每排号屋也有兵勇轮流站岗紧盯,一片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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