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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自觉地喉头一动,只将视线又挪开了几分。
相识的时间不长,但叶长煜已了解了应归颜的性格,知道她这样的反应已表示内心的动摇,他便不急着催促,依旧耐心等着。
两人就这样无声僵持,应归颜跟人较劲的脾气在叶长煜无形的“助长”下越来越明显,不知为何,她竟有种叶长煜刚才是在虚张声势的感觉。
叶长煜又站了会儿,转身要去落座,也率先打破此时僵局,道:“小应将军不愿意说,那便孤来问。答不答是你的自由,孤只将所见写进送回徽京的折子里。”
他说话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的,脸上亦没有什么表情,可那语调里夹杂着从未有过的轻柔,也就是与他不熟悉的人感受不到,若是换了心细些的内侍,想必还是能听出来的。
叶长煜坐下,尽管一直没得到应归颜正式的回应,他仍继续说着:“往南面去?”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应归颜视线一转,哪怕没有抬头去看他,叶长煜也从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担心。”完全陈述的口吻,语调下沉了几分,像是在怪罪,有带着些质问,只因那似有若无的上扬的尾音。
这一回,应归颜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因她穿的束腕劲装,即便是这样细微的动作,都没能谈过叶长煜的眼睛。
叶长煜微微眯起双眼,眸光冷了下来,视线也从应归颜身上移开,落在桌上那份还未写完的书信上,道:“若是让你去呢?”
“什么?”应归颜毫不犹豫地问了出来,诧异中有着明显的期待。
叶长煜的指尖摸上笔架上那根紫玉狼毫的笔杆尾部,轻轻点着,双唇抿紧。
意识到自己失态,应归颜再度垂下眼,道:“末将今夜也算是将功折罪,这会儿荣王殿下和元将军还在审那个刺客,若真有收获,对太子殿下而言也是功劳一件,不是吗?”
叶长煜点着笔杆尾端的手改为将笔握起,用笔尖动作缓慢的去舔砚中的墨,道:“墨不够。”
应归颜起初没明白叶长煜的意思,左顾右盼之下确定房中确实只有她和叶长煜两个人,她不禁问道:“我?”
叶长煜不做声,放下笔,要去拿一旁的墨锭。
应归颜立即上前,抢先拿过墨锭。
叶长煜抬眼看她,她抬起下巴,颇有些睥睨之态,道:“我来。”
叶长煜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重新拿起笔写了起来。
应归颜舞刀弄枪是一把好手,做起研磨这等文雅之事总觉得浑身别扭,一个简单的动作也做得不甚自然,不过是强撑着想看一看叶长煜究竟意欲何为才一直陪着。
房中仍是静悄悄的,只有墨锭和砚台摩擦的声响。
应归颜不是多话的人,叶长煜更是因为自身性格和习惯而少言寡语。
两人间时的沉默成了必然,但却和应归颜从前经历的都不太一样。
深刻的压迫感充斥在她和叶长煜相处的每时每刻里,应归颜讨厌极了这样的感受,但又因为叶长煜的“坦诚”——至少他没有对正在写的书信遮遮掩掩——彼此间的压抑气氛被稀释不少。
应归颜更因为专注于去看叶长煜究竟写了什么而暂时忘记了这种感受。
叶长煜写字的时候皱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握笔的手却如龙蛇一般快速游走,抛开书信的内容,一张纸上笔力遒劲却笔意内敛的几行字让人看得不禁赞叹叶长煜确是写的一手好字。
感受到应归颜颇为赞赏的目光,叶长煜面不改色,搁笔时才问道:“不觉得委屈?”
应归颜灵机一动,顷刻间明白叶长煜所指。
她放下墨锭,点头道:“君臣之别,不过是领个君命。”
“君要臣如实相告,臣为何隐瞒?”叶长煜即便放下笔,也没有收起书信。
应归颜知道他确实只将自己救人的事写进书信中,当真没有多的臆想,由此放心了一些。
只是叶长煜毕竟是当朝太子,是叶龄安一手调教出来的,应归颜总不会对他掉以轻心,便很快重拾戒备之心,垂首不语。
此时叩门声想起,叶长煜还看着应归颜,道:“进来。”
房门被打开,进来的是叶长臻和元初临。
看房中是这种模样,叶长臻一怔,问道:“这是……”
叶长煜打断道:“怎么样?审出什么结果?”
眸光彻底冷了下去,叶长煜依旧是那个不近人情,天性冷漠的陈国太子。
叶长臻随即定了定神,面露难色地看了看身边的元初临。
叶长煜见状便知情况不妙,沉声道:“若去父皇跟前回话,也这般吞吞吐吐?”
叶长臻才道:“刺客嘴硬,没问出有用的东西,但身上有个奇怪的纹身,应该是线索。”
应归颜迫不及待问道:“什么样的纹身?”
叶长臻将照着纹身画下来的图案交给叶长煜,道:“这应是某个组织的标志,一时间难以查清,还需要些时间打探。”
叶长煜将画了图案的纸和方才写完的书信一起交到叶长臻手中。
叶长臻一时不敢去接,又惊又疑道:“皇兄这是何意?”
“难道你以为,父皇让你过来是游山玩水的?”叶长煜反问道。
言下之意,便是说叶长臻也是叶龄安派来关注整件事的眼睛。
杀人诛心不外乎如是,是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认清自己的身份和立场,而不是凭借所谓的私交在陈、蜀两国大事上任意妄为。
叶长臻无奈接了叶长煜手中的书信,也读得出这当朝太子此刻眼中的意思,道:“孤这就去给徽京回信,跟皇兄的一起送回去。”
叶长煜这才看似满意,转而对元初临道:“凡事总要有个结果才好交代。”
叶长煜这话只对着元初临说,却不是只对他一个人说。
叶长臻不及叶长煜思虑周全,考虑长远,但总知道自家兄长身在其位不会无缘无故说话做事,他当下看了看元初临,道:“既是孤和舅舅一起审的,就由我们一同回信。”
应归颜猜得到,这是叶长煜防着叶长臻和元初临“私相授受”,今晚这件事他不主动多提,全看叶长臻和元初临怎么给叶龄安回复。
这又何尝不是对他们二人的试探?
应归颜正这样想着,见叶长臻正要拉着元初临告退,她道:“我与你们一起走。”
“没有孤的允许,即日起应归颜不许踏出房门一步。”叶长煜道。
“为什么?”应归颜问道。
叶长煜抬手示意叶长臻与元初临先行退下。
元初临却道:“归颜是末将下属,她若有差池便是末将有失教导,还请太子殿下明示,末将定将她带回去严加管教。”
如此便是元初临直接驳了当朝太子的面子,再说得严重一些就是以下犯上。
叶长煜果然立刻变了脸,只是未对元初临发难,而是盯着应归颜,看她打算如何。
不连累元初临是应归颜做事的前提,她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因为自己而让元初临和叶长煜的关系恶化,道:“末将领命。”
叶长煜这才满意,又问叶长臻道:“还有事?”
见应归颜都妥协了,叶长臻也不好再说什么,往前站了一步,半边身子挡在元初临面前,对叶长煜道:“没了,这就回去。”
言毕,叶长煜不安地瞥了应归颜一眼,再转身朝元初临递去个眼色,是劝他暂做忍耐。
元初临无奈,也知道回复叶龄安一事也需斟酌,只得先行跟随叶长臻离开。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叶长臻听见元初临沉重缓慢的一声叹息。
他将叶长煜给的书信往衣袖中又藏了藏,道:“舅舅不用太担心,皇兄多少还是给我们留了余地,只要把握好送回去的书信内容,对我们还是有利的。”
元初临又怎会不知叶长煜这一番“谦让”的用意,只是一想起还在徽京的元清儒,以及好像已经被叶长煜盯上的应归颜,他心中越发愧疚,觉得对不起这两个后生晚辈。
叶长臻虽然同样看不太明白叶长煜针对应归颜的真实用意,但凭他对自家兄长的了解,将针对表现得这么明显已经和叶长煜的性格背道而驰。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问题的关键一定还在应归颜身上。
发现叶长煜若有所思,元初临只以为事态更加复杂,不禁问道:“殿下作何想?”
“舅舅是说归颜和皇兄?”叶长臻问道。
元初临点头。
“不好说。”叶长臻道,“皇兄虽不至于和父皇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却也不是轻易就让人看穿的。但也他不是无理取闹,心胸狭窄之人,或许是他觉得能从归颜身上找到点什么,毕竟……”叶长臻环顾四下,走近元初临道,“归颜和蜀国三皇子交好,皇兄看得出来,难免会有猜疑。但归颜公私分明,等皇兄看清楚了,也就没事了。”
元初临听了这话并不以为然,可如今也没有其他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他也只能暂且这样说服自己。
而此时的叶长煜房中,应归颜正质问叶长煜道:“太子殿下还是认为我居心叵测?”
“是你还是另有其人,迟早会有分晓。孤只是在一切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做好防备。”叶长煜道。
“这是防我?”应归颜本就因为叶长煜的针对而气恼,此时再看他默认一般的神情,她更是难以克制,道,“捉贼拿脏,太子殿下这是折辱我,也折辱方舟大营。”
“知是一损俱损,小应将军更应该谨言慎行。”叶长煜丝毫不在意应归颜的一腔怒火,冷淡依旧,道,“回去歇着吧,没有孤的命令,记得不要出门。”
应归颜懒得再跟叶长煜废话,转身而去,未有丝毫犹豫。
叶长煜一直到应归颜用力关上房门那一刻,门扇乓地一下响起很大的声响,他才回过神,见在外头的侍从要进来,他呵斥道:“出去!”
内侍极少见叶长煜有如此明显的情绪,当场被吓得一个哆嗦,忙退了出去。
后颈一阵冷风吹过,内侍缩着脖子嘀咕道:“真是鬼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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