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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守卫见是当朝太子驾到,不敢有一丝怠慢,即刻禀告狱正。
狱正匆忙亲前来接待,只是还未开口说话,便听叶长煜身边内侍范涛道:“太子殿下要见应归颜。”
应归颜被押解进来时还是深夜,狱正今早上值才听手下说起此时,本也是才从大牢中看过了应归颜才出来,这便碰上叶长煜亲临,他让路道:“殿下这边走。”
叶长煜不令其余人同行,只让狱正在前头引路,经过狱道几回转弯,停在最里面一间锁着铁门的房间。
狱正走了这一路早已是冷汗涔涔,眼看终于到了头,他屏着一口气,摸出钥匙将门上的锁链打开,正要推门,却被身后那个冷冰冰的声音惊得又出了一身汗。
“下去吧。”叶长煜道。
狱正还未来得及动作,铁门倒是直接从里头被打开,正是应归颜干的。
应归颜现下虽是犯人,但她来得蹊跷,又显然跟叶长煜关系匪浅,狱正正想呵斥却当即收了口,低着头瞥了叶长煜的衣角一眼,知道此时不宜久留,这就退了出去。
狱中光线晦暗,应归颜又背光站着,叶长煜看不清她这会儿的神情,但也想得到跟昨晚应是差不多的。
应归颜看叶长煜的手仍捂着腹部,想起自己昨晚下手时几乎没留一份情面,不知是终于知道了自己犯上有罪,还是单纯出于对叶长煜的愧疚,态度并不强硬,问道:“你来做什么?”
叶长煜不做声,直接向应归颜走去,神色淡淡的,动作却不容置否,逼得应归颜退开,而他直接走入牢房中,四下打量起来。
应归颜知道元初临他们这会儿必然知道自己被下大狱的事,又追问道:“元将军怎么样?”
“父皇不见,荣王直接找来了东宫。”叶长煜好整以暇道,转身看着应归颜,道,“你爽快些答应孤的要求,就不会有这些事。”
“做梦。”应归颜和昨夜一样坚决,甚至对叶长煜旧事重提的行为表现出更多的鄙夷。
叶长煜倒不计较她恶劣的态度,道:“孤给了你一条最稳妥的出路,你不愿意走,接下去要栽多少跟头,也就怪不得孤。”
应归颜背对叶长煜,不愿看他这副自视甚高的样子,道:“我只是跟随元将军护送蜀国使团入京,任务结束自然要回西北去。谁稀罕留在徽京?”
看应归颜这不肯折腰的气概,叶长煜只道她冥顽不化,但这份过于直白的倔强在人人深沉迂回的徽京城中又显得可贵,他因此比对待旁人多了几分耐心,想要多看看这只在边境长大的野雁内里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话说出口,应归颜却又想起叶长煜昨晚说的救她一事,心中实在疑云重重,便忍不住好奇,转身问叶长煜道:“昨夜你说的救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至于那句要留她在身边的话,应归颜直接忽略,一点儿都不想再提。
“字面意思。”叶长煜逼近应归颜,却见她满眼戒备地退开,他冷笑一声,挑衅道,“怕什么?”
应归颜知道自己在嘴上赢不了叶长煜,便不与他做口舌之争,答非所问道:“你把话说清楚。”
“还不清楚?”叶长煜反问道,像是故意在逗应归颜一般。
应归颜恨透了他的拐弯抹角,若不是生怕自己冲动会真的连累元初临,她哪里还能让叶长煜这样嚣张,早摁着他狠狠教训了。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应归颜忍着内心涌动的一波又一波怒火,道:“请太子殿下明示。”
叶长煜从小听着这个称呼长大,习惯了旁人的顺从,即便有人叫得并不真心实意,至少表面上也是一派恭敬的模样,没有跟应归颜这般咬牙切齿地吐着每一个字,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但凡应归颜低了一分头,叶长煜的心情就跟着好上一分,此时他脸上的神色宽和了一些,道:“孤在万人之上,但终究处一人之下,你还不明白?”
应归颜暗道他说了等于没说,但再一回想,便是叶龄安一定酝酿着某个计划,而叶长煜感受到了其中的危险。
应归颜根据叶长煜昨夜那句“只想救你”判断,叶龄安的计划应该会牵连到不少人。
一个叶长煜都让她难以招架,如果是一国之君的叶龄安,应归颜真的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捕捉到应归颜眼底的震惊和不由自主流露出的害怕慌张,叶长煜又慢慢走近于她,垂眼相顾,道:“听孤的话,至少你能是安全的。”
尽管语调依旧冷淡,高高在上,却已比方才温柔了一些。
应归颜却并不领情,这次没有迫于叶长煜的接近而后退,她反而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孤知道。”
“那你还……”应归颜突然明白了叶长煜昨晚召见自己的原因,道,“你故意的?”
叶长煜默认,道:“元将军夫妇在宫门口等了半个晚上也没有得到召见,这是给你个教训。若还不听话,就不是淋半宿雨这么简单了。”
回想起曾经和元初临在边境的生活,想起元初临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教导,应归颜眼眶发红,又怒又失望地质问道:“元将军驻守边境多年,立下那么多战功,此次护送蜀国使团也是尽心尽力,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叶长煜却并未对此有所触动,道:“谁教他有你这样一根软肋?”
应归颜最在意的就是元初临和元家,如今却被叶长煜直接拿捏了这个弱点,内心压制多时的怒火终于克制不住,她像昨夜在东宫那样,一把拽起叶长煜的衣襟,用力将她摁去地上,举起握紧的右拳。
“这一拳下来是什么后果,你想过吗?”叶长煜镇定自若地问道。
应归颜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虽盛怒未去,却迟迟没有接下去的动作。
叶长煜眼中尽是应归颜红得几欲滴血的双眼,然而落在他衣襟上的只是一滴无色却滚烫的眼泪。
他抬起手,渐渐握住应归颜举着的那只拳,掌心干燥却仿佛没有温度,目光平静地看着应归颜,道:“你还是在这儿再待一阵子吧。”
应归颜转过头,又是一滴泪水落下,同样落在叶长煜的衣襟上。
叶长煜几不可闻地笑了笑,身体动了几下,示意应归颜从自己身上下去。
应归颜甩开叶长煜的手,与他拉开距离,用力抹去脸上残下的泪痕,道:“我如果答应你,你能保元将军一家吗?”
正整理衣冠的叶长煜在听见这句话时顿住了所有动作,指腹正按在沁了应归颜热泪的衣襟上。
停顿片刻后,叶长煜继续拂去衣上的褶子与尘土,道:“孤说过只救你一个。”
“你!”应归颜恼怒于叶长煜的冷漠,却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叶长煜立了立衣领,转身就要离去,但又在牢房门口停下脚步,微微偏过头,用余光去看应归颜,道:“有什么需要的跟狱卒说就是。”
言下之意,是她如果想通了,可以让人去东宫寻他。
应归颜不敢再轻举妄动,只看着叶长煜离去的背影,那样冷峻冷冽,就连想要救她的善意都仿佛是不存在的假象。
看着狱正亲自回来关上牢门,应归颜只觉得浑身无力,长长叹了一声,便只余下牢房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
归颜被关入徽京天牢之事很快就被蜀国使团的人打探到,苏扶臣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然而不等他打听巨细,皇宫中便传来叶龄安召见苏扶臣的皇命,旨意还是冯良亲自带来的。
两国大事在前,苏扶臣再担心应归颜的情况也只得暂且按下不表,仔细收拾之后带人随冯良一起进宫面见叶龄安。
陈国国都比之燕京要繁华不少,但徽京皇宫却并不像整座都城所表现出的那般富丽堂皇,虽有修缮,但看来总是沉静威严,即便只是远远眺望也透着深重的压抑之感。
苏扶臣在冯良引路下抵达紫宸殿,来的路上他已向冯良了解过叶龄安的情况,今日只做私下会见,明日再进行正式会面,所以苏扶臣只带了近臣入宫。
此前,苏扶臣已设想过初次面见陈国国君的情景,想象着这个长期对蜀国实施强硬手腕的一国之君究竟有着怎样的庐山真面目,但当真的见面,看着眼前威仪阴沉的叶龄安,他反而不再像过去那样顾虑良多——
好似心里已经有了对两国和谈的结果。
苏扶臣向叶龄安见礼,双方寒暄几句,气氛看来还算融洽,一直到叶龄安送上一份密报,才让一切仿佛在陡然间凝固。
说是关于失踪的蜀国公主的下落。
冯良双手托着密报呈在苏扶臣跟前,静静等着这位看来温润和善的蜀国三皇子接过信件。
这么久都没有苏璇的消息,苏扶臣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决定等这次和谈结束,回了蜀国之后为苏璇好好举办丧礼,却没料到竟然在此时此地得到了她的下落。
苏扶臣即刻接过密报,匆匆看过后,竟不知是否应当相信密报上所言,道:“璇儿在魏国?”
叶龄安淡淡道:“未知真假,只是派去魏国的人发现了疑似贵国公主的行踪。”
密报上所言,苏璇疑似出现在魏国都城卞陵,如果这消息属实,那么苏璇真就“私通”了魏国,蜀国主动请求联姻却不查公主和魏国私相授受,不义在先,陈国真要追究,即刻就能开战。
苏扶臣将密报交给身边的近臣查阅,几人窃窃私语一番,暂作了个说辞,由他说与叶龄安道:“多谢陈君告知,但兹事体大,孤且当派人前去追查,若当真如此,蜀国必给贵国一个满意的答复。”
“三皇子做出承诺,朕姑且信之。眼下也只是疑有公主下落,还需等继续查实才可下定论。”叶龄安道。
冯良此时上前,道:“陛下,到时辰了,皇后已带着药在殿外等候。”
苏扶臣知是逐客之意,这便请辞离去。
回驿馆的路上,他还在为那封密报耿耿于怀,而同行的人对此也有不同见解,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只道:“明日就要正式觐见,回去好好准备。”
见苏扶臣坚持促成和谈,近臣遂不多言,这就继续往驿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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