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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归颜豁然拂开桌上的茶水,壶、杯落地统统碎裂,惊动了营帐外的范涛,然而他才刚刚进来,却险些撞上眼前快速靠近身影。
好在那身影及时与范涛错开身,但也快步离去。
范涛惊魂未定,因帐中只有应归颜和叶长煜,他不用去看都知道离开的是谁。
“出去。”
范涛还未定神,便听见叶长煜冷淡的声音。
他由此不敢再往里头踏足一步,退到了帐外。
应归颜怒气冲冲地往自己营帐去,又觉得这样憋着实在难受,干脆去了练武场,场上的士兵动了动拳脚。
应归颜虽是女儿身,伸手一向出众,单打独斗尤其是近身搏斗更为擅长,连着交手好几人都败在她手下,而她经过这一场发泄,怒意得到平息。
将地上的士兵拉起来,应归颜见范涛不知何时出现在场边,手里还捧着毛巾和水囊。
应归颜上前,却没有接范涛手里的东西,道:“太子有吩咐?”
“是奴婢自己拿来的。”范涛道,见应归颜转身离开,他忙跟上去,道,“小应将军……”
“公公不用总替太子善后,我这里没有跟他计较。”应归颜冷着脸道。
直接被应归颜戳穿了来意,范涛颇为自愧,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应归颜兀自走了几步,见范涛还在原地犹豫,她折返从他手中接过毛巾和水囊,道:“回去吧。”
范涛却照做,依旧跟在应归颜身边,道:“眼见都已经过了代河,小应将军还是……”
应归颜停下脚步,靠着最后一丝耐心对范涛道:“我知道公公有难处,所以我不为难公公。但是帮太子说话就免了,他那样的人,不是万不得已,我不想见他。”
说完,应归颜头也不回地离开。
待回到营帐,应归颜将东西丢在桌上便躺去榻里,满脑子都是在叶长煜帐中的谈话。
一想到那对掌握着陈国最高全力的父子的行径,应归颜便愤怒又无奈,尤其当叶长煜那么自然地将自己作为赌注用来完成他离开徽京的筹码,她从小受到的疼爱、尊重在叶长煜眼里分文不值,范涛说的叶长煜对她的重视,归根究底还是叶长煜将她当做一个新奇的“东西”而不是人。
她为之出生入死的国,就用这种轻贱人的方式对待她,对待她在乎的一切,而她却依旧要为叶家父子去屠戮那个真正尊重、在乎自己的人所看重的土地和人民。
应归颜越想越怀疑自己,可到此时此刻,她忽然发现,身边已经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了,心中纵有百般苦,竟然个诉说的人都没有。
昨夜没有睡好,应归颜躺了一会儿开始被睡意侵袭意志,浅浅睡了一会儿。
正是在这段时间里,蜀军又有使臣进入陈\/军营地,但这一次,叶长煜没有放人,而是将人全部扣下。
曲坚城中的蜀军闻讯再也无法忍受陈\/军所为,主动发兵,包围陈\/军大营。
两军又一次展开交战,刘礼将扣押的蜀军使臣统统绑至阵前,却不见苏礼臣的身影。
就在双方交火时,有一支才渡过代河的陈国补给军趁机绕到蜀军后方,直奔曲坚城。
应归颜知道后方还有支援的部队,叶长煜扣押苏礼臣一直不出兵也是在等这支队伍,但她想不到的却是,叶长煜和刘礼根本没有打算让这支队伍暴露,而是作为奇袭部队,趁蜀军出城时,直接进攻守备相对薄弱的曲坚城。
应归颜带领的先锋部队大多都是方舟大营的人,而蜀军为了营救人质,此战发出的兵力不在少数,战势一度十分激烈。
一直到攻占了曲坚的奇袭部队返回包抄蜀军时,应归颜已带人和蜀军激战至将近日落,又是满地伏尸,血流成河。
看着忽然出现的支援部队,应归颜却并未有任何欣喜,不过是习惯了厮杀,机械地挥动着手中的武器,击杀着一个又一个蜀军士兵,直至获得又一场艰难的胜利。
应归颜没有选择进入曲坚,是想留在城外营地里送牺牲的陈\/军战士最后一程,特别是死去的方舟大营的同伴。
在渡代河之前,陈\/军的先锋部队并没有多少方舟大营的人,但渡代河前,刘礼和叶长煜的安排发生了变化,军中有一批人的位置发生了变动,几乎大半个方舟大营的人都因此进入了先锋部队。
她对真相知道得越多,就越是无力和自责,她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的家人们,因为陈国领导者的野心不断被消耗着,一个接一个地在她眼前倒下,哪怕他们获得了胜利,是死得其所,但她依旧不能说服自己就这样接受现实。
攻下曲坚后,陈\/军大举向雍勋进发,期间也经历过和蜀军的几次小规模战斗,都是以胜利收尾,因此对接下去的战事,陈\/军中都抱着颇为乐观的态度。
陈国大军兵临雍勋,身后已是蜀国半壁江山,如果这一场胜了,那么他们再往燕京打,都不会有多难,都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已入了六月,晚风燥热,空气里有干燥得很,应归颜因此不太舒服,便出了营帐透透气,但走着走着又到了关押苏礼臣的营帐。
曲坚城一战,叶长煜没有让苏礼臣出面,如今他们抵达雍勋城外,想来这蜀国二皇子的用处是在这儿了。
守卫见是应归颜到来,纷纷行礼,并主动为她开门。
应归颜走入营帐,见到了虚弱的苏礼臣。
自知道叶长煜用计夺下了曲坚城,并杀了大部分城中驻守的蜀军后,苏礼臣便决心以死明志。
只是他撞柱自戕被守卫发现,及时医治保下了性命。他求死之心坚决,醒来后绝药绝食,叶长煜便派专人日夜看着他,强行灌药喂食,哪怕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也需吊着,不让他就这样殒命。
如今苏礼臣整个人看来萎靡不振,额上的伤口处还裹着纱布,有气无力地躺着,双手还被分别绑在床两侧,哪里还有昔日蜀国皇室的尊。
听见侍卫在营帐外叫了应归颜的名字,苏礼臣才终于像被刺激了意志,有了些微的挣扎,但依旧无济于事。
应归颜走到床边,看着如此狼狈虚弱的苏礼臣,虽不至于因为恻隐之心做出什么来,但还是劝他道:“身体是自己的,二殿下何必如此?”
“别以为孤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苏礼臣狠狠瞪着应归颜,尽管气虚得说话都不见得中气足,却还用力咬着字,“想用孤让雍勋的守军开门?痴心妄想!孤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如此羞辱!”
“死了就真没法回燕京了。”应归颜道。
提及燕京,苏礼臣神情一变,也停止了挣扎。
“人活着才有可能。”应归颜道,“如果死了,还心有怨恨,死都不会瞑目的。二殿下想想淮王,想想那么多为了蜀国牺牲的将士们,还有那些活着依旧在反抗的人,如果他们都跟二殿下一样,蜀国才真的无药可救。”
苏礼臣猜不透应归颜作为敌国将领,为何会突然和自己说这样的话,不免疑惑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就是见不得有人放着命不要,一心求死。”应归颜神色平静地看着苏礼臣,道,“我听说二殿下向来争强好胜,颇具威胆,否则也不会蜀国几位皇子中第一个奔来前线守国门的,这点上,我很是敬重。”
苏礼臣不屑道:哼,巧言令色,诡计多端。”
倒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应归颜意外却也觉得合理。
她叹了一声,道:“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确实是出乎我的意料,也或者是我太天真,从未看清过现实。”
应归颜这一句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别人听的话,让苏礼臣蓦地想起远在燕京的苏扶臣。
那个在他看来一直不成气候的天真皇弟,在经历了陈国一番变故之后,也是这样的心境,虽然他并未真正听见苏扶臣的感叹,但他记得两人在燕京皇宫分别时,昔日政见不一的他们已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上,难道不正是苏扶臣终于看清了现实,和过去那个天真的自己划清了界限吗?
软弱如苏扶臣都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为了守护蜀国而振作,作为一向张扬狂放的二皇子,苏礼臣又如何能轻生而死?
他可从未像苏扶臣那样天真过,他的坚持从未改变,又怎能轻言放弃?
苏礼臣动了动被绑着的手,道:“孤饿了。”
应归颜没想到苏礼臣变得如此快,但也欣慰于他改变了想法,于是召来侍卫准备食物,亲自帮苏礼臣松绑。
苏礼臣终于接触了束缚,坐起身,正襟抚平了衣裳的褶子,不改那一身皇室骄傲,面对应归颜时仍带着敌意,道:“别以为孤会谢你。”
“我没想过这些。”应归颜道。
她只是有些不舍得,不舍得一个生命自暴自弃,不舍得再给将来的苏扶臣添加苦难,至少一切发生的不要那么快。
然而,还未等食物送进营帐内,就有叶长煜身边的侍卫前来传讯,道:“一队蜀军正在营外集结,太子殿下令小应将军速带蜀国二皇子至主张会和。”
此时出现在军营外的蜀军又不是夜袭,实在过于诡异,应归颜不得不听令,带着苏礼臣前往主帐一看究竟。
而如今主帐内,除了叶长煜、刘礼和一种副将,还有蜀军打扮的几道身影,第一时间吸引了应归颜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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