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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拿了钱替方盛泽补了五百两的赌注，方盛泽一路跟着他到了牛家府上。
两人在惴惴不安的在偏厅等着，也不见人来传话，方盛泽连坐都不敢坐，一脸担心害怕，在原地转来转去，脸色越发白的不好看，还不停的擦拭着冒出来的冷汗。
他是还不上钱，才被牛之桦要挟去给闲话斋找茬，现在不但没给人家泼成脏水，反倒让对方更加名气大增，还折了五百两银子进去，这下如何是好。
他与这个表侄虽不说关系多亲近，但自己家境还不错的时候，两家来往还不少，更是知道这表侄的性格的。
牛之桦本就是庶出，他娘是商户的女儿，为了攀名贵，嫁了他爹做妾，后来官运不畅，落败了，反倒全靠她娘的娘家来接济。
按道理说他应该感谢才对，可这牛之桦从小被性子阴郁多谋，他爹这事让他知道，什么都不如钱拿在自己手上最平稳，你有他有不如自己有。
他费劲心思讨好娘的娘家人，可谓是将关系越走越近，这原本是好事，可他却偷偷摸的自己的外公下了慢毒，在他临死前，意识不清的时候，哄骗他在文书契约上写了名字，花了押，将他们手中的铺子门面生意全都转到了自己门下。
若不是他娘，怕是连人家的府邸都会抵卖给牛之桦自己。他这般心思，谁也没有料到，那些个平时他喊的亲切的舅舅姨娘都猝不及防，状告无门，牛之桦手上各类证明都有，还是在老人下葬一个多有后才暴露出他的狼子野心。
方盛泽担心，他会怎么来对待自己。
张二河也跟着紧张不已，主家不高兴，哪个下人的日子会好过？
两人从天亮等到了快天黑，一口茶水，一粒米粮都没有入口，方盛泽提心吊胆了一下午，未知的恐惧积攒到了现在，他咽了咽口水，再次跟盯着他们的下人小心翼翼的问道，“牛老板，什么时候见我？”
那个下人睥睨的斜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出气，“让你在这等着，就在这等着！”
“哎，哎。”方盛泽点头哈腰的应承着，不敢再问。
太阳完全落山，进入黑夜后，偏厅也没有给他们点灯，任何东西只看得清个轮廓，终于有个下人提着灯笼过来了，“老爷要见你们，跟我来。”那人语气冰冷，声音紧涩，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方盛泽深吸一口气，才跟着下人往外走。
七拐八拐，仿佛是进了牛府的深处，虽说点着灯笼，但整个府邸黑的像一团浓墨，这点点灯光根本是杯水车薪。
“我们这是…去哪啊…”张二河谨慎的问道，他平日里跟着牛老板做事，都是白天在府上，也感觉没有到这么深入的地方，现在越走越远，四周黑暗笼罩，越发觉得可怕。
“别多问，到了你就知道了。”带路的下人声音很低，一句话也不想多和他们交谈。
两人吊着心终于到了地方。
那房子从外边看毫不起眼，矮小的像个柴房。下人将他们带到这，敲了敲门，低声说到，“老爷，人来了。”
里面没有回话，一会只听到一声凌厉的鞭子破风的声音。
下人不可见的抖了抖，咬着牙忍住。方盛泽和牛之桦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害怕。
“进来。”三人僵持着，里面的人终于说话了。
下人将门拉开，低眉垂眼一丝都不敢往里看。
他们两都不敢往前，站在门口连好奇都不敢走，这时，门里又传来一声鞭响，分明是打在了肉体上，却没有听到一丝喊叫。
这摆明就是下马威，再表明里面的人没有耐心等他们，下人小声的冲着他们，“快进去！”
张二河咽了咽口水，心一横，跨进门去，方盛泽紧跟在他身后进门。还没站稳，外面的下人“嘭”的一声关上了门，两人一激灵，慌乱的抬头找屋子里的主人。
这小房子外面其貌不扬，里面却别有洞天，燃着火照的通明，将他张牙舞爪的样子显露出来，更让人瑟瑟发抖。
牛之桦敞着衣衫坐在宽大老爷椅上，身上的肉一层层堆着，头发有几分凌乱，一直粗长的马鞭握在他手上。
他坐在两人的右手边，并没有看他们，反而在研究火架上烤着的烙铁。
最可怕的是他们正对面，那是一张四方的木床，一个女子吊着手跪在正中间，她头发凌乱，身上不着寸缕，满是鞭痕血迹，那女子垂着头，已经看不出死活了。
两个人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饮血的老虎下一秒扑向谁。
“表叔。”牛之桦轻声叫了方盛泽，却仿佛是血渍染上他身，阴冷黏腻。
“之…之桦。”方盛泽颤抖着开口。
“你说说，我给了你机会，本来咱们可以一笔勾销的，现在这事让你做成这样，真是太可惜了。”牛之桦站起来，拖着他的马鞭。
方盛泽忍不住后退，“这事…是我做的不好，我…我先前都说我干不了这事了，你非逼…逼着我……”
“这么说，是我做的不对了？”牛之桦一鞭子横来，方盛泽和张二河抱着头蹲下躲避。
“不不不不，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哼，现在倒是好了，五百两又五百两，我这帮你，还里外落不着好，区区一个女人，你都斗不过，也难怪自己的家产儿子都管不住！”牛之桦发泄着怒火。
他又栽在这个女人手上了，他妈的，这次还是花了大钱，一个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跟男人打交道，还抢他的买卖生意，这不是她该动的饼！
想着今天的事，牛之桦的眼睛泛红，血丝布满了眼球。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李诗云毫不客气的出言不逊，看似说方盛泽，实则哪一句不是在说自己？
她那一双眼睛真是恶魔！牛之桦猩红着眼睛恶狠狠的想着。
殊不知他两谁才是真正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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