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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蓁蓁给它取名为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这是她在《诗经》中最喜欢的一句诗。
赚来的钱越来越多,医馆也逐渐扩大。这天夜里,柳蓁蓁正在提笔写信,信里谈自己打算资助东水村,收信人正是东水村的村长。
查大娘切了盘水果给她,放到了她的旁边,伸手去将她背后的头发捋顺,又摸了摸她的脑袋,严重充满了怜爱,只是觉得心疼,自从桃夭大火,每天的订单都供不应求,虽说雇了账房先生,但柳蓁蓁还是经常忙得顾不上吃饭,这让查大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乖女儿,别写了,快睡觉,不怕睡晚了长痘痘啊?看你每天都这么累,为娘也很是心疼。”
除了每天敷面膜,柳蓁蓁还告诉查大娘各种养颜小技巧,比如最基础的早睡觉、多喝水。查大娘一个寡妇养大柳蓁蓁不容易,前半辈子操劳太多,柳蓁蓁知恩图报,不愿让她后半生还跟着吃苦。
“好了,信写好了,等明早我就让小雷拿去驿站。”
查大娘嫌弃地瞥了眼信,皱了皱鼻子,道:“要我说你太善良了,都发达了还管这些,你忘了那群坏胚子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称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她不记得,查大娘可记得。当年她在山林看到柳蓁蓁,见她衣着打扮奢华,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定非富即贵,便暂且带回家,托村长去城里问问谁家丢了孩子,可毫无音讯。
她觉得有些奇怪。谁家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按理说孩子丢了只怕嘴都起泡,怎么不闻不问。再一细想,觉得不对劲,见柳蓁蓁胳膊上有青紫的淤痕,瞬间明白了。
只怕不是不小心弄丢的,而是有人故意使坏,把这么个小孩子丢到深山老林,指望野兽吃了。
她以前去大户人家帮过忙,什么勾心斗角没见过,便猜测只怕是柳蓁蓁的爹娶了继母,继母看不惯她,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铲除她,而日后继母肯定还要派人来查看柳蓁蓁的情况,于是故意让她扮胖扮丑扮蠢,以此逃过继母的刁蛮。
可正因为这样,村子里的人开始歧视他们。查大娘丈夫死得早,没有孩子,被惟生育至上的村里人戳着脊梁骨骂,这她都能忍下去,唯独受不了他们把矛头指向柳蓁蓁,受不了那些小屁孩揪柳蓁蓁的辫子,骂她小胖妞小土妞。
如今好不容易摆脱那些人,柳蓁蓁却要送钱给他们,她实在不服气。
“娘。”柳蓁蓁示意别急,道:“过去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何必再说这些,人得向前看嘛。总拘泥于过去,自己的心里面也不会好过的。”
查大娘道:“话是怎么说没错,但我咽不下这口气。”
柳蓁蓁知道她在为自己鸣不平,眼睛滴溜溜一转,只好把她拉去床边,捶肩捏腿,道:“我又不是圣母,怎么可能便宜那些欺负过我的人,我这么做都是有理由的。你从东水村出来,应该知道村子后山有处山谷,用来种花种药正好——”
查大娘道:“你想把那处包下来?”
柳蓁蓁点头:“东水村贫在偏僻,也胜在偏僻,没有太多污染,用来做桃夭的原料生产地正好。而且,要是我把那处地包下来,当地官府和村民都会感谢我的,此事利人利己,何乐而不为?”
查大娘仍然犹豫,柳蓁蓁一鼓作气地吹耳旁风:“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给自己镀金,只有自身条件够硬,才更好嫁给睿王。”
查大娘思前想后,觉得可行,想起白天她和睿王的好事,道:“看样子,跟秦睿比起来你更喜欢睿王。也对,秦睿那个吃了就不负责的负心汉,不要也罢,睿王虽说丑了点,但心思都在你这,又是王爷,柳杜氏和柳芯水不敢招惹。”
柳蓁蓁惊讶道:“娘,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查大娘挠头。
“睿王就是秦睿啊!”
查大娘的嘴大得可以塞下一个鸭蛋,须臾反应过来秦睿和睿王确实像,身形举止相似,都有个睿字,而且在东水村他说有事离开,后来她们便在京城遇到他。
不过,有一点想不通,秦睿本人长得挺好看的,为何睿王成日以面具示人,且京城流传着睿王容貌毁于一场大火的传言。
“这……想必他有自己的苦衷吧。”想起白日他抵触淡漠的眼神,柳蓁蓁心想。
后半夜,柳蓁蓁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摸了摸耳垂,白光一闪,再次来到实验室。头顶白炽灯吐露着冷淡的白光,四周仪器静静伫立在那,试剂瓶里装着各色药水,可再五彩斑斓,依旧还是死物,没人能懂她此刻的心情。
刚来到这个时代时,意识到自己穿越了,她接受良好,顷刻投入种田生活和宅斗生活中,其实人心都是肉长的,突然离开朝夕相处的现代生活,意识到自己死过一次,谁都不好受。
她不敢跟查大娘说自己只是个冒名顶替的路人,原来的柳蓁蓁不知道去哪了,她怕这个爱女心切的母亲急红了眼赶她离开。
连查大娘都不能袒露心扉,更别说紫愿、小雷和掌柜的他们。秦睿是她唯一能依靠的港湾,但她刚才才知道,自己在秦睿内心根本没那么重要,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想到这里,她觉得难受,*对这个时代产生孤独,再看向桌面上刚刚起步的对秦睿体内的奇毒研究,愈发觉得讽刺。
因为这些胡思乱想,再加上连夜的操劳,第二天柳蓁蓁日上三竿仍旧没醒来。紫愿端着早茶敲门,半天没有“请进”的回应,心下担心,喊小雷过来撬了门栓,原来是柳蓁蓁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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