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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吩咐的工作都已经做完，累了一天，回来吃两口饭菜，排队拥挤着擦洗擦洗身子，换了**的衣裳，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儿，或是互相捶捶肩背，消消一天的疲累。
当然，这样的休闲，苏念晚是没有体会过的。
且不说以玉珠为首的那群人早就把其他宫女都拉拢了过去，抱团的排挤她。就是苏念晚自己，也是不愿意浪费难得的可自由支配的时间的。
她习惯了利用碎片时间，给未完成的簪子赶赶进度，或是想想下一支要做什么样的造型。在这鬼地方材料工具有限，时间也有限，因此哪怕只是完成一支造型简单的木簪，她也满心欢喜。
走到熟悉的宫门前，老远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嬉闹声。
玉珠的笑声尤为尖锐，嚣张得无法无天似的。
苏念晚皱皱眉头，并不想理会。玉珠会说话，尤其会说讨王姑姑喜欢的话，王姑姑放任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这次回来，只要把自己的东西拿走就行了，往后大概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犯不着再跟她发生什么口角。
苏念晚低着头，尽量缩减自己的存在感，悄不做声的从门边走进去。
可她不想惹事，却总有令人心烦的事精找上门来。
“哟，看看这是谁回来了？怎么，被派去伺候皇子殿下了，就摆起架子来了？进门了也不稀罕跟咱们这些奴婢们打声招呼了？”
玉珠一眼瞧见贴着墙壁走进来的苏念晚，顿时嘴角一斜，出言讽刺起来。
苏念晚脚步不停。
不听不听王八在念经，还有几步就到门口了，拿了东西她就走，才不管这些傻冒。
她目不斜视，一路笔直的朝着睡觉的房间走去。
“哎！你是聋了吗？玉珠姐姐在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人呢！”
斜刺里突然杀出来一个人拦住了去路，苏念晚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却又被面前这小宫女伸手在肩上狠狠一推。
这一下她是没防住，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臀部与腰连接处的地方痛的她几乎魂飞魄散。
苏念晚一张脸煞白，倒吸一口凉气，等缓过来些，抬头怒目而视。
“你有什么毛病！”
“你才有毛病，怎么，还真以为自己是去伺候主子去了？我可告诉你吧，玉珠姐姐都打听到了，那九殿下根本就是个不受陛下待见的，他呀，活得比咱们这些奴婢还不如呢！你去伺候他，可是比咱们还要下等了！”
“那又怎样？我愿意去那是我的事，你看不惯？那你替我去啊！”
苏念晚一肚子怒气，站起来瞪着那宫女，平日温吞的双眼燃着怒火，整个人顿时便有了几分气势。
推她的小宫女不由得退了一步，转头看了一眼玉珠，又硬是挺起胸膛，不服气的与她对视。
“你还真是下贱，咱们都是往上爬，你却自甘堕落去跟那等不入流的人混在一起……”
“你这话说的好笑了，谁下贱啊？”
苏念晚冷笑一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挑起一边眉头，满目嘲讽的看着她。
“论身份，他是皇子，你是宫女。论处境，他确实落魄，可你又好到哪里去？五十步笑百步，这样会让你觉得自己的人生有意义些吗？你刷过的恭桶会因此而更干净吗？你会因此就摆脱被人当成牲口一样使唤的命运吗？下贱？谁比谁下贱啊？”
“你——”
“我怎么了、而且，退一万步讲，九殿下毕竟是皇子，就算现在不受宠，可血浓于水，保不齐哪天皇帝陛下就想起来他这个儿子了呢？可你呢？你能有哪一天突然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苏念晚说话不带喘气，那宫女“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能插上话，等苏念晚终于停下来喘口气，她眼圈突得一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就跑走了。
苏念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说的也没有很重吧，这就受不了了？心理素质不要太差！
“你还真是威风啊，苏念晚。”
听着玉珠阴阳怪气的话，苏念晚转身，面色不变。
“彼此彼此。”
“看样子，你倒是对九殿下这个主子挺满意的，就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你是个手脚不干净的，还会不会愿意留着你呢？”
说罢，玉珠有意无意的抬手抚了抚发髻。
苏念晚原本只是淡淡一笑，正想反驳她，可目光不由自主的随着她的动作落在她发间，顿时目光一凝。
“你头上的，从哪里翻出来的？”
她语气淡了下来。
玉珠一脸惊讶的望过来。
“啊？你说这个？”
把发髻上的蝴蝶发簪拔了下来，在手指间把玩着，目光满含深意的看着苏念晚。
“这个呀，你不知道吗？王姑姑说了，跟你交好的那个浣衣局的丫头啊，偷了东西了，可是又听说你为了她去李公公那儿闹了一场，所以啊，姑姑说‘八成那苏念晚也是个手脚不干净的’，所以就派我们里里外外搜查了一番。你猜怎么着？”
玉珠得意的笑得花枝乱颤，连眼泪都笑出来，伸手在眼角装模作样的揩着。
“结果啊，我们就翻到了好些好东西呢。苏念晚啊苏念晚，想不到你平时装的多清高，不屑跟我们一伙儿，背地里却做这种事情，还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啊。”
说着，几个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看着苏念晚嘲弄的指指点点着。
苏念晚表情没变，眼神慢慢冷了。
“我没有偷。那是我的东西，请你们拿了多少，都还回来。”
“不要脸，明明偷了东西还说是你的，不知羞耻！”
“就是，咱们虽然是最下等的宫女，可到手的月例银子都是干活儿挣来的，干干净净，不像你！”
“我说最后一遍，还回来。”
苏念晚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用力握拳，声音已经开始有些咬牙切齿。
玉珠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扬手，把蝴蝶发簪随手扔进地上一滩污水里。
“这么想要？那还你就是了。喏，反正也是来路不干净的东西，你可别嫌脏啊，去捡起来……”
“啪！”
清脆一声，满场寂静。
玉珠偏过脸去，好半晌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忍你，你真当我是怕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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